沈墨茹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要克制,冷静分析给李妙柔听,她的喜欢不过是隔岸观花,远香近臭。一旦知道谢知非其实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般,这份喜欢就荡然无存。然而李妙柔全然听不进去。
“嫁入日后大人退出朝堂,隐居山林,你还会喜欢他吗?”沈墨茹假设。
李妙柔愣了愣,反问道:“大人怎么可能退出朝堂?他可是国之栋梁。”
这问题真是问的莫名其妙,谢知非仕途之路只会越来越好,位列三公九卿不是不可能的。想到这,李妙柔有些激动,若能嫁给这样的人,这一世就有享不尽的尊荣。
沈墨茹指了指这满山的山花,道:“你看看这片花海,现在是好一番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景象,等夏天结束,这番景象也就不在了。花尚且无百日红,更何况人。谢知非现在是深受皇上重视,但以后谁又知道。两年前,所有人都偶以为大人要平步青云之时,他忽然放下一切去了觉善寺。大人他就是这样的人,权力富贵对他没有吸引力,也许有一天,他突然就全部放下。”
说到动情处,沈墨茹心有点哽咽,看向李妙柔问:“如果大人变成和天下万万千男人一样,就只是个凡夫俗子,你还会喜欢他吗?可以做到和他同甘共苦吗?”
“我……”李妙柔语塞,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谢知非,在她心里,谢知非就是那个名门出身,被皇上抱进宫亲自抚养,才华出众,年纪轻轻就位列尚,注定是垂范百世的人才。
“你不会的。”沈墨茹一针见血指出:“你接受的了自己着粗衣麻布?接受的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不过几居室?接受的了需要自己动手洗衣做饭?”
沈墨茹顿了顿,等不到李妙柔回答,便道:“你接受不了的,李小姐出身高贵,自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如何能接受得了这种落差?更挠心的是,还得看着昔日的姐妹一个过的比一个富贵。”
李妙柔被沈墨茹这翻话说的节节败退,满眼困惑,她所假设的这一切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在谢知非身上。
“沈姑娘,你怎么能因为自己也喜欢谢大人,就这样编排他?”
沈墨茹摇摇头,对她固执的自欺欺人有点无奈:“我话就说到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妙柔魂不守舍回到母亲身边,满脑子都是刚才沈墨茹对她说的那番话。如果谢知非会从云端跌入泥泞里,她还会喜欢他吗?
谢知非不知道沈墨茹对李妙柔说了什么,让对方神情呆滞离开,有点担心沈墨茹太任性,说了过分的话。
不等谢知非问,沈墨茹老实招供:“我只是问李姑娘,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是位高权重的尚书,她还会喜欢你吗?有跟你同甘共苦的决心吗?”
说完她甩了甩头,目光坚定看着谢知非,笑着道:“她不会的,可是我会。”
谢知非心潮忽然有些澎湃,看着她的眼眸涌出几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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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谢知非又开始非常忙碌,甚至好几次差不多子时才回。好不容易养胖了点的身体又肉眼可见消瘦了下去,沈墨茹看着视暗暗着急。
这日,沈墨茹终于等到谢知非能回来吃晚膳,自是逮住机会问他近况。
谢知非神情有些无奈,告诉沈墨茹,衙门最近确实是有些棘手的事。云国一直以来都存在捐官的现象,但是今年他翻阅对地方官员报上来的课业考评,发现很有问题,官官相护的情况很严重。长期以往,对云国将是个祸害。所以他决定在明年春闱考试前,把这捐官现象整治整治。但这里面涉及的利益太广,涉及的官员太多,不好查。
这一听就知道是会撬动官僚系统的大举动,沈墨茹有点担心,他回来不过几个月,这般大刀阔斧动那些人的利益会不会遭报复。
谢知非笑了笑,怕吓到她,道:“不用太担心,我有分寸的。”
沈墨茹还是一脸紧张兮兮的,道:“你就是个小小的吏部尚书,上面不是还有丞相吗?把问题往上报,让上面的人去定夺。”
谢知非摇摇头,认真对沈墨茹说道:“阿茹,如果人人遇到为难的事都这样,为了不担责任,全都往上报,那百姓要我们这些父母官作何?朝廷养我们这帮官员又是为何?”
沈墨茹被说的有点羞愧,她知道谢知非说的是对的。
所谓父母官父母官,不就是在提醒当官者要爱民如子。
“大人,你说的对,是我太小家子气了。只是在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你看看你,这段时间都消瘦了。”
谢知非含笑点点头,答应她以后一定会注意按时吃饭。
“还要早点回家。”沈墨茹补了句。
“好,早点回家。”对于她的要求,谢知非笑着一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