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离开后,沈墨茹不可抑制哭了半宿,临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但翌日,她还是起了个大早,简单梳洗一番后便等着阿东来接。
让阿东送她们去黎山,这是昨夜谢知非离开前,一直嘱咐的,她不能食言。
哭了半宿,此时她眼睛都是肿的,也有些痛,沈墨茹忍不住拿手背一直揉。亚芳心疼,拿热毛巾给她敷着。
然而还没等到阿东来接他们,院外就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听着很不友善。
两人都有点害怕,但敲门声越来越频密,像是要把院门都给撞破。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谁敢在天子脚下行凶。亚芳,你去开门。”沈墨茹豁出去了,来到院中,怒瞪着院门。她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敢这样。
门一打开,十来个羽林军立刻冲了进来,不说一句话就把沈墨茹和亚芳全抓上了马车。
“你们想干什么?为何胡乱抓人?”沈墨茹不断挣扎,但她的力气又哪里敌得过这些练家子的羽林军。
没有人回答她,沈墨茹从没这么恐惧过,第一次体会到面对皇权的绝望。
阿东驾着马车来到,却只看到院门开着,院中一片凌乱的场面,顿觉不妙。
邻居都知道阿东是谢大人的车夫,纷纷跑过来告诉他,沈姑娘天蒙蒙亮就被一队官兵抓走了。
抓走了?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抓谢大人的家眷?莫不是大人担心的那万分之一可能性真发生了?阿东懊恼,为何不昨晚连夜送她们离开。如今可如何是好?
想到沈墨茹和杨二少奶奶关系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阿东忙跑去杨府,看看杨大人一家能否帮上忙打听一下,沈姑娘到底被什么人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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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内御书房,姬凌坐立难安,不断问身边的内侍官:“朕这样做没错的,对不对?”
内侍官哪敢说皇上错啊,只得一遍又一遍回答:“皇上是没有错的。”
“对,皇上是没有错的。”姬凌反复念着这句话,他是天子,他做的任何决定都不会错的。他不过是让人把谢知非身边的那个姑娘请进宫,又不是送进大牢,有什么好慌的。但是这么做之后,一想到谢知非可能会知道,就没法淡定了,甚至慢慢后悔,自己为何会这般糊涂。
但没过一会,他那点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又崩塌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吩咐道:“去把兵部侍郎李德福叫过来。”
李德福被突然传唤,心里美滋滋的,顶着众同僚诧异的目光笑眯眯跟着内侍官进宫。
完全不知道,在御书房等待他到来的姬凌,坐立不安,甚至开始恼怒他。
若不是李德福提醒,自己不会想到让谢知非去边疆。若不是他后来说到若此战谢知非大声,在云国的声望将会空前,不得不防,他不会想到把沈墨茹弄进宫。
若是谢知非打完胜仗回来,知道自己曾经囚禁沈墨茹,生气了怎么办?
焦虑不安中,李德福到了。
行完礼后,李德福谄媚地喊了声皇上。
姬凌皱眉看着他,一看到他那谄媚样就厌恶,沉着脸道:“朕就不应该听你的话,把沈墨茹囚禁在宫里。”
李德福脸色大变,额头开始冒冷汗。
他什么时候向皇上建议要囚禁沈墨茹了?他不过是向皇上建议过,要留一手,防着此战一旦胜利,谢知非在云国的名声太盛。皇上给理解哪去了?
“皇上,你怎么把沈墨茹给抓进宫了?”李德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底生出一股不安。
姬凌大怒,道:“不是你向朕建议,要对谢知非留一手吗?他身边除了一个沈墨茹,还有什么人能让他有所忌讳?”
李德福咽了咽口水,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浑身发寒。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要拿沈墨茹要挟谢知非,派人守在谢府周围盯着即可的,何必大费周章把人抓进宫。他冤枉啊,明明是姬凌自己会错意,偏硬说成是他建议。可对方是皇上,你有没办法跟他理论。这回真是哑巴吃黄连了。若是谢知非回来,听到是自己向皇上提议囚禁沈墨茹的……李德福不敢继续往下想。
没法埋怨皇上,事到如今也只能想办法弥补了。
“皇上,既然沈姑娘进宫了,好生照顾便是,到时候谢知非回来,也不能说些什么。”
姬凌眼一亮,心道:对啊,既然都把人‘接’进宫了,好生照顾就是。他不过是担心沈墨茹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出于关心才把她进宫照顾的。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姬凌心中的焦虑顿时散去,同时也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要好生照顾,把她安顿在哪里好呢?要不就放在皇后那,对外就说是皇后借进宫的。皇后一向贤惠能干,定能把沈墨茹安抚好。
姬凌把这想法告诉李德福,李德福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赞皇上这想法好,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