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此最好!”阔里吉思点点头,又问道,“城中战事紧急,若是南军攻破宫城便会寻迹追踪而来,可留人善后?”
“枢使放心,大汗早已安排亲信军卒,在我们离开后会立即将洞口封死、填埋,遣散知情的宫人、内侍,并放火将其上的宫帐烧毁,届时上边被烧成一片白地无法分辨,南朝人也就无迹可寻了!”察罕笑笑道。
“有劳万户了!”阔里吉思赞了声道。但也知道留在上边清楚痕迹的人事后皆会被灭口,而执行灭口的军卒同样不会活下来,层层灭口之下便再无人知道地道入口的秘密。此举虽然残忍,可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大汗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卑职职责所在,不敢疏忽,请上官上辇,大汗还在前边等着二位呢!”察罕不等他们再问,便催促道。
“也好!”阔里吉思其实心中还有许多疑问,地道同向何处,又如何躲过南朝设置的层层关隘,前方是否有人接应等等,但见其模样,明白是不会告之的,便先搀着不忽木上了步辇。
队伍沿着通道蜿蜒而行,外边的枪炮声渐渐弱不可闻,昏黄的火光忽明忽暗,左转右拐不辨方向,只是沿着脚下起伏的道路埋头前行。队伍中无人说话,只有‘沙沙’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和若有若无的水滴溅落在地面的‘滴答’声。
不忽木此时依然心潮难平,大汗抛弃了满城的军民偷偷出走,显然是早有预谋。其下令关闭皇城城门,阻止败兵入城实是迫使他们与南军死战拖延时间,也是为了将南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城中,为自己出逃创造机会。
但是能够从绝地中逃出生天的又能有几人呢?劳苦功高,侍奉大元三代大汗的安童被留在了城中,还有居于京中的大小近百宗王皇戚,满朝文武,数十万仍在浴血奋战的将士,现在皆被大汗抛弃,生死面前其是何等的冷酷!
前行约莫一个时辰,抬辇的内侍也换了两拨,通道陡然转为下行,地上也出现了积水,又行百余步水已经没过膝盖,众人不得不蹚水前行。当大家担心前方道路会被淹没时,又觉脚下一滞道路转而上行,积水也慢慢渐浅,露出了路面。
“我们出城了!”阔里吉思根据路面起伏变化,感觉到刚刚是道路从护城河下穿过,略有欣喜的对并行的不忽木轻声道。
“只怕此去再无回还之日了!”不忽木回望了眼来路,想想此去也许家人再无相逢之日,大元失去了中原,不禁悲从中来,有些哽咽道。
“左丞不必伤感,留下有用之身,便有东山再起之时!”阔里吉思知其所言不虚,可也只能安慰道。
虽然出城,但仍未逃离险境,队伍依旧加快脚步前行,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应该出了宋军在城外布下的包围圈,才传令原地休息,两个刚刚下辇活动下腿脚,察罕快步走过来施礼道:“大汗口谕,请二位上前叙话!”。
“是!”阔里吉思二人急忙紧走几步上前见驾。
“前途尚远,左丞、副使休息片刻,用些茶点再行!”铁穆耳此时一扫前时的阴郁,笑着言道。
“谢大汗!”有内侍送上胡床,两人坐下各从碟中取了块点心,谢道。
“不必客气,而今朕身边只剩下你们了,就应同舟共济共度国难,回到草原后重整旗鼓再伐中原!”铁穆耳亲手为他们斟上茶,好生安抚道,“当前我们已经离城十里,待到天亮就已远离京城,南军即使发现我等已经出城也追之不及了。”
“大汗英明睿智,料敌预先,臣想知道我们欲前往何处?”闷头赶了半天路,却不知目的地,阔里吉思有些急切地问道。
“我们要去辽西,那边南军兵力薄弱,又远离京城,防备松懈,待其发觉我们已经越过长城了!”铁穆耳喝口酒,颇为自信的揭开了谜底。
“辽西……那里确是暂避之所!”阔里吉思轻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