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为当年我朝被迫南渡之时,孔氏第四十八世嫡系子孙、衍圣公孔端友奉召南迁。此前,阙里孔子家族已有数十人投军南下护驾。孔端友与族长孔传召集阙里族人商议对策,一致同意举全族之力护送镇庙之宝南迁,免遭金兵掳掠,只留孔端操、孔端秉及孔传二弟孔若鉴守护林庙。”陆秀夫言道。
“孔端友与孔传匆匆收拾完毕,率族人百余名以及颜、孟、曾三姓族人,驾车套马,扶老携幼,惜别故土。他们躲避金兵掳掠,随宋高宗从瓜洲租船渡江,由跟从、随从而扈从,自镇江经平江,过秀州,最终护送镇庙之宝于二月中旬到达临安。”
“一路上忠心耿耿,不离不弃,为我朝立有殊功,而北宗先后受封于金和蒙元,另立宗门。孔洙在江南失陷后,虽入大都觐见伪帝,却也是迫于形势。且为保全孔氏一族,从容应对威逼利诱,恪守忠孝节义,集合全族于城南家庙隆重祭祖后便携妻赴任绍兴,让封于北宗,并未就爵,表明其对我朝仍心存怀念,并未忘记旧主!”
“陆相……朕的话还未说完,便急于为其分辨,这是何意啊?”眼见自己话说了半截,陆秀夫便抢白了自己一顿,让赵昺有些哭笑不得。
“臣莽撞了!”看皇帝满是幽怨的小眼神儿,陆秀夫颇为尴尬地施礼道,“臣虽有回护之意,也只是请陛下清楚原委,但一切还请陛下定夺,臣不敢擅断。”
“朕也无责备之意,陆相何必惶恐!”赵昺笑道,“其实朕也意属南宗,毕竟其当年有护驾之功,又久居江南受朝廷厚恩,必然倾向我朝。而北宗百年间几经沉浮,数异其主,为蛮夷发声,其袭爵已难让人信服。”
“陛下所言甚是!”陆秀夫点头道。但也暗松口气,而今皇帝年长,权威日盛,朝野皆以其马首是瞻,反对的声音日衰,他作为老臣虽仍得到信任,可言语也不得不谨慎。
“朕当下有個想法,陆相参谋一二,看是否可行!”赵昺沉吟片刻言道,“孔洙虽有功于朝,但其自身有污,已不适宜再度受封袭爵。朕本想从其年长的子嗣中择选继任,可谁知其子嗣皆幼,恐在回归旧地后难以服众,甚至被北宗玩弄于股掌之间!”
“陛下所虑不错,但其有子嗣,若从旁支中择选,又会坏了我朝定下的以‘嫡长’袭爵的旧例!”陆秀夫言道。
“自旁支中择选皆是无奈之举,朕自不可废。”赵昺点头道,“因而朕想仍以孔洙嫡长子袭爵,以贤长辅佐,待其至及冠之年再正式理事。”
“为了防止北宗势力强大,其北返后被架空成为傀儡,可在南宗择选近支优秀子弟随同前往,着令北宗迁出府邸另行安置,同时将北宗嫡系子弟以游学之名送往江南,而后安置衢州看护家庙。”
“陛下之法可行。”陆秀夫颔首道,“南宗北迁可以重振中原文风,一扫百年蛮夷之气,并将秉正之学回传中原。而北宗子弟离开故地难免势衰,可平息南北之间的争执,少了其的擎肘。而他们经江南儒风浸染也必会有所改变,且加强了南北儒学的交流,亦算件儒家盛世!”
“如此好事就做到底,就由朝廷拨付款项修缮曲阜孔府,给圣人再加封谥号,如何?”赵昺又言道。
他知道自东周鲁哀公为孔子封尼父后,历朝历代皆给其加封谥号,唐朝最多达六次,宋朝也有真宗加封两次。而后历史上也都有加封,直至民国时期止。蒙元也曾加封,但当下还未及做这件事情。
“北伐以来,朝廷钱粮吃紧,最好还是由内廷赏赐为好,如此也可表明陛下尊儒重道之心!”听要朝廷拨款,陆秀夫马上便叫穷,想让皇帝掏钱。
“内府当下也是不富裕,朝廷总能挤出这点钱来的。实在没钱就号召江南人士捐助,那些海商、盐商及书院都不缺钱,这等事情肯定皆会踊跃捐纳的。届时朝廷组织一下,花几个小钱给他们立碑刻铭,便是名利双收的好事,此等事情不必皆要朝廷花费!”赵昺也不是良善之辈,立刻给其出了个主意道。
“臣受教了!”陆秀夫哭笑不得地道,“陛下加封何谥号呢?”
“大成至圣文宣王先师,如何?”赵昺毫不犹豫地道。前世他记的这与历史上孔圣的最终封号,只多一个王字,那是明朝时人以为孔子称王名不正言不顺,便给去掉了。而封文宣王的则是自己的老祖宗真宗,那么自己不好给删掉,干脆就给其加个满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