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战场经过激战,时至午前暂时平静下来,双方陷入对峙,都在调整兵力准备下一次的进攻。但是形势对于阿难答而言却处于劣势,宋军完全控制了北城城垣,健德门失守,后续兵力不断涌入,并依托城垣建立起一道纵深三里的锋线,想要将他们驱逐出城并不容易。
可最大的危机在于经过一上午的争夺,宋军在正面突破受阻的情况下,加强了对东、西城垣的争夺。城顶最宽处有五丈,最窄处不过三丈,狭窄的空间限制了兵力展开,只能以小部队进行多路突击,双方就在这狭窄的城顶上展开残酷的争夺战。
宋军在火力上占据优势,但无法使用重火力,只能以迫击炮作为支援火力,士兵利用手雷和火枪等轻兵器与敌厮杀,不可避免的限制了火器的发挥。但元军也并不好受,东、西两城虽非是宋军主攻方向,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兵力大部分得以保存,却也无法获得兵力使用上的优势。
即便双方接触面很窄,元军的弓弩、刀枪在近身肉搏上占据优势,可终究不若火器犀利,完全是在用人命在堆,以此来阻止宋军的进攻,延缓失败的时间。而让他们难受的是宋军城上、城下相互配合进攻,不仅牵制了自己的兵力,也让城上守军有被截断后路的危险。
但与之阿难答相比,他更为憋屈和危险,大汗没有授予他调动诸军的机宜之权,也就是说东、西两城的守将并不会听从他的调度,使他难以掌控全局。而东西城垣失守,宋军就能够威胁自己的两翼,对他进行穿插、分割,打乱他的反击,彼时不要说将宋军驱逐出城,自身都难保。
且阿难答的反击虽看似凶猛,但代价同样很大,那纯粹是用血肉堆积出的‘胜利’,仅仅两个时辰伤亡上万人马,更让他心疼的直抽抽的是伤亡的大部是自己远从西北带回来的精锐。而巨大的伤亡也让他后续反攻显得无力和虚弱,即便在大汗严令反攻下也不得不暂停进攻……
南城宋军自大庆寿寺打开了突破口,让元军有些措手不及,他们没有想到南人居然不敬神佛,敢在此地动用刀兵,那些僧侣想要阻止,跟他们讲讲道理。可他们想不到的是蒙元僧人作为特权阶级,在江南作威作福,抢占百姓土地,强买强卖、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做,名声差的很。
因而宋军对气势汹汹来阻挡的僧人并不感冒,不在乎他们的威胁,更不会去与他们讲道理,瞬间就冲垮了他们的阻挡,向寺外突进,驱逐城下守军,迅速抢占了临近的顺承门,为后续大军入城打开通路。
守卫南城的是以钦察卫为主力的唐兀卫、阿速卫和西域卫等色目诸卫,守将牙思古急忙调度后备兵力封堵,但闸门一旦被打开,洪水岂是那么容易被堵住的。突入的宋军沿着顺承门大街向南迅猛攻击,当遇到阻击时留下一部阻击,余者便从支路、胡同迂回穿插,向周边渗透,意图在短时间内能够尽可能的向城中输入兵力,只有这样才能在短时间内站稳脚跟,稳固住突破口。
在顺承门破的同时,宋军利用毁于炮火的城防系统难以恢复,城上兵力空虚的时机,在炮火准备时已经渡过护城河,潜伏于城下的宋军立刻利用云梯、爬杆和抓钩等器械攀城,意图控制城垣,夺占其它两座城门。
此时出宫前获得大汗授予机宜之权的汪古驸马蒲察儿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他即刻命令东、西两城守军和民夫通过城垣向南城机动,阻止宋军上城的同时,企图封堵被炸塌的城垣和封闭城门,阻止后续宋军入城。
蒲察儿的意图很明确,当前封堵突破口比之歼灭入城的宋军紧要的多,因为他明白失去城墙的遮护,他们是难以阻挡城外以十万计的宋军攻势。而一旦成功切断宋军入城的通路,即便已经突入城中的宋军也难成气候,其在无法获得援军和物资补充的情况下,是无法持久作战的。
毕竟城中尚有几十万兵力,入城宋军兵力尚少,携带的作战物资有限,而己方兵力雄厚,尽管其火器犀利,在弹药耗尽后,杀伤力还不若一根长枪和一张弓弩。所以就是拼消耗,也能将其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不过宋军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在竭力向城中尽一切可能多的投入兵力的同时,也试图稳固夺占的突破口,两军在城上和城下展开激战,皆想将对方赶下城去,控制住这道赢得胜利,左右战局的命脉。
南城与皇城间虽然纵深较短,但由于这里遍布衙署和仓廪,周边坊舍又是蒙古人聚集地,道路纵横,胡同密集,宋军大部队难以展开,只能在房屋间穿插迂回,火炮的使用也受到了限制。元军在调动军队阻击的同时,各府衙的府兵和衙兵也权力凭借各自院落据守,阻挡宋军前进。
在大都城中居住的蒙古人号称八十万人之多,宫城自不必言生活的是皇帝一家人,皇城则是宗王勋贵和高级官员的居住地。而外城的居民也分三六九等的,其中东城区是衙署、贵族住宅集中地,北城则各种歌台酒馆和生活必需品的商市汇集地,居民层次低于东城区,西城区则有骆驼市、羊市、牛市、马市、驴骡市,牲口买卖集中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