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无所有,只有半身武艺尚能一用,姑娘的大恩无以为报,青自知配不上姑娘,却还想放手一搏。昨日我上山便是想猎两只大雁,余下的那些东西可以换些银两,这是我能拿出的聘礼。”
他绷紧身体,心脏跳得极快,像是要从喉咙那蹦出来一样,“我还可以打猎种田,砍材采药,洗衣羹汤我也愿为姑娘做。”
“唯愿...”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宋茯苓怔住了,眼底是她也没发觉的感动,她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婚姻不是儿戏,她与这个时代的人有太多的不同,不能凭着一腔热血便撞上南墙。
她静了静,慢慢写道:‘一天已经过去,你可知时不待人。’
白青肉眼可见的沉寂了下来了,心中一瞬间涌上痛楚,撕心裂肺般。
宋姑娘已经答应了王阿婆?
他楞了半响,才用着压抑的声音道“原本就是我强求了,姑娘想嫁给谁是姑娘的意愿,既如此,这些东西便作姑娘的嫁妆,只是希望姑娘莫要嫌弃。”
“叨扰了姑娘良久,我一会便去里正那儿立户,还有救命之恩日后必尽犬马之力来报答,姑娘不必烦恼,青只是想报答姑娘,不会打扰姑娘的生活。”
他的眉宇间尽是悲伤,却说着一大堆宽慰宋茯苓的话,宋茯苓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忽的揪了起来,她在心疼他。
为了能猎得这些聘礼,他孤注一掷,拼尽了全力,浑身是伤。
用情至深,这是一无所有的白青拿命来争取的机会。
宋茯苓深深的注视着白青,又写,‘你是怎么打猎的?’他目不能视,宋茯苓不敢想象他为了打这两只大雁废了多大的功夫。
“用弓箭和匕首,我可以听声辩物。”
‘可你遇见了狼,这很危险,今日只是一匹孤狼,若是狼群,你就命丧于此了,我救了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白青抿了抿唇,“这只是意外,我以后不会再冒险。”
即便是遇见了狼他也不后悔去冒险,他只是后悔,为什么不能再早一日,若是再早一日,他也许就不会错过宋姑娘了。
宋茯苓却是不信,打猎哪里能不危险,更何况他还是个瞎子。平日她连劈柴都不舍的让他做,日夜精心照顾着,如果没有她,他怎么吃怎么喝,寒来暑往,谁为他添衣温粥,这次还有她连夜寻他,日后呢,要是有个意外,他死了都没人发现。
单是这样想想,她就心痛难忍。
不可否认,宋茯苓也对白青有着好感,情感上感动,而理智上却也明白,两人之间的未来有太多不确定,白青...也不是白青。
她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世,若有一天他恢复记忆,忘了她,又或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干脆弃她而去?
‘我可以帮你找你的家人,他们应该都很想你,而且你已及冠,说不定你的家人已经帮你定亲了。’
白青眉头紧锁,话语有些急促:“不要!”
“不用给我找家人,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只有白青,我喜欢这里,想永远住在这里,以后只有宋家村的白青。”
‘你想好了?若是你家财万贯、妻妾成群,你也舍得放弃?’
白青摇了摇头,“前尘往事与我无关。”
若不能与宋茯苓结为夫妻,能留在这里看她度过美满一生也足以。
‘若你想起一切又忘掉这里呢?’
“不会!宋姑娘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那些温馨的相处还一见她便汹涌而出的爱意如刻入骨髓一般,他怎么舍得忘记
‘你怎么确保你不会忘了?’
白青沉默了一会道:“我可以立下字据,若我真的忘记,姑娘便以此为信,青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必会报答姑娘,只要我所有只要我可以,必竭尽全力,即便是姑娘要取我性命,青亦心甘情愿。”
宋茯苓扬起唇角,眼眸闪烁着期待,手下的字却愈加犀利,“可我不会说话,你也不知道我的样子,你又怎么确定拿着这张字据的人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白青罕见的茫然起来,他认得宋姑娘,只要她站在他面前,他便知道是她,哪怕宋姑娘没有出声,没有动作,他也知道是她,那种只有靠近她才会有的归属感和喜悦从没有骗过他,可若有一天他把什么都忘了,不记得宋姑娘了,他又该怎么分辨出她....
可是,忘了宋姑娘....
只是这样想一想就心如刀绞一般,他怎么能忘记宋姑娘呢,这是他黑暗中唯一能看见的人啊。
“宋姑娘....我也不知道,宋姑娘于我来说恩重如山,我不想忘记你...我不舍得的。”
“即便是有一天我真的忘记了,若是宋姑娘出现,我也一定会想起你来。”他郑重的说,如誓言一般。
宋茯苓也知道这个问题很难为人,这只是未发生的事情,一切都是猜测,是她太过紧张了。
那些书中男主认错人的误会,不过是因为爱不够深,相处不够久罢了,两人相处之间难以言喻的默契和感觉又怎么骗得了人,她认识的白青也不是背恩忘义之人,她了解他,正如白青也了解她一样。她不是那种执迷不悟将感情看做一切之人,就算以后白青真的忘了或是有其他理由让彼此分离,也只是他们之间的缘分不够。
君若无情我便休,她还能寻死觅活不成。
她释然的笑了笑,既然彼此喜欢,那就试试又何妨,瞻前顾后的,可别犹豫着缘分就散了。
然后悄然写下‘我没答应王阿婆,还有,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白青怔楞住了,接着就是狂喜,手脚难以安放,心脏急促的跳动,最终极为克制的扬起唇角,轻声问:“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宋姑娘...可愿嫁给我?”
宋茯苓点了一下他的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