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玮一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道。
那俞依霜没说几句便称有事，之后就来了个自称是青衣楼大师姐的柳思烟。
这姓柳的姑娘眉眼弯弯，嘴上带笑，看着?比俞依霜要好说话。可欧阳玮没听两句，便知道柳思烟比她师父要难对付多了。
俞依霜是态度冷淡，沉默寡言，可这柳思烟却是绵里藏针，分毫不让啊。
“每半年我们只能派出五名?弟子作为交换生，而?青衣楼却能派出十名?弟子。
青衣楼只许我?们的弟子半年内学两本功法?，却要求我?们不能对他们的弟子有所藏私，即便是门派绝学，也需得倾囊相授。”
欧阳玮愤怒地瞪大眼睛，“还要我?们年年交付各类珍稀材料，这不就是土匪吗？”
这条件确实苛刻，不少人面带赞同地点头称是。
朱穹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此乃阳谋。”
“什?么阳谋？”
朱穹轻缓地叹了一声，面上带着些许佩服：“如今江湖中关于青衣楼获得前朝皇室宝藏，得到绝世武功秘籍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
我?们此前虽不信那天下第一的说辞，但也都觉得未必是空穴来风。”
“青衣楼拥有一栋如此壮观的藏书阁，诸多弟子人多口杂，只靠瞒是瞒不住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俞依霜若是不想酿造出灭门之祸，她就只有一条路走。”
“那便是将藏书阁内的秘籍主动交出来，寻求一方足够强大势力的庇护。”
“所以，我?才说俞依霜这一招，是阳谋。”
“她借我?们拜访一事，主动将藏书阁的存在告诸于我?们，这是表达青衣楼合作的意愿。”
“藏书阁，便犹如一只会下蛋的母鸡，杀鸡取卵是最愚蠢的事情。既然青衣楼愿意合作，那我们以及江湖中的其他门派，又何必要赶尽杀绝？”
“她创出交换生这个名头，是不想让她的门派成为另一门派的附庸。”
“你们说，若是其他门派知道他们有了一个得到绝世武功秘籍的机会。那这些门派会愿意只让一家门派独享吗？”
“若是青衣楼与众多门派合作，那是不是在无形之中，无需成为附庸，却仍是得到了众多门派的庇护？”
屋内一片静默。
欧阳玮先前浑然没想到这么多，只觉得青衣楼是狮子大开口。
如今听朱穹这么一说，才知道这其中竟然藏了不少的心机。
欧阳玮不想叫那青衣楼如愿，他于是道：“只要我?们都不去与她合作，那俞依霜的计划不就能落空了？”
朱穹的手微微一顿，他低低地苦笑一声，没有解释。
如他所想，没有人附和欧阳玮的话。
朱穹很清楚地明白，青衣楼提出的条件虽然苛刻，却只是稍微叫人肉痛。
比起那些高深莫测的功法?秘籍，天平已经有所倾斜了。
他们这些顶尖门派还想待价而沽，与青衣楼讲条件。
但那些本就拥有不多的小门派呢？
这些人求着?青衣楼合作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愿意听从他们的命令？
朱穹抬眼望去，只觉屋内人人都目光闪烁，心思浮动，似乎个个都心怀鬼胎。
朱穹放下茶盏，只留一道?如烟长叹。
·
当夜，明月高挂，寂静幽深。
屋内，朱穹阖目，隐隐约约能听见周围两侧连绵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听见遥遥远处一道?轻微的吱呀声响，朱穹猛地睁开了眼。
“跟上？”依靠在墙壁打坐的剑济垂眸问道。
朱穹思量半晌，摇头：“再等等。既然是看戏，自然要先等戏子登场。”
“听方向，似乎是白虹岛的人？我?记得，他们岛上有一门身法?绝学，只传岛主嫡系，不传外人。”
欧阳玮啧了一声：“你是如何猜到今夜一定会有人憋不住动手？”
朱穹慢条斯理地起身打理着?衣物，不紧不慢道：“俞楼主看起来太年轻了。”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看低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