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道:“当真?快让朕瞧瞧。”
高公?公?不再敢像先?前?那般随意地对待神物,他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将千里镜交到?庆帝的手中。
庆帝将千里镜贴在眼?前?,不过一瞬间?,眼?前?整个世界好像忽然就放大了。
他上了年纪,原本庆帝望向远处已经有些看不真切。
可是如今,他只要随意将千里镜的镜头对准一个人?,他就能清楚地看清那人?脸上的面孔,细小的绒毛,瞳孔的收缩。
他能看清他们?脸上极其细微的变化,还能看清以前?看不到?的地方……
庆帝忽然站起?身子,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他大步走下?宝座,他走出大殿,拉长筒身对准天空。
他能看见天上的飞鸟,看见遥远的云朵,看见很多?很多?从前?根本看不到?的事物……
这一刻,庆帝的心中闪过很多?念头。
这样的神物,如果?能用在战场上、用在守卫上……那将会有多?么?大的优势?
这是多?么?有用的一件东西啊!
这不比那些只能赏玩的奇珍异宝要好上百倍千倍么??
庆帝激动得胸膛微微起?伏,他在宫人?们?的簇拥中回到?大殿。
庆帝再看赤离已经不像先?前?那般介怀了,那遮住半张脸的面具也不再碍眼?。
他只觉得赤离忽然变得赏心悦目,让人?开怀起?来。
这样的好东西被她呈上作?为寿礼献给自己?,足以说明?她的用心啊!
庆帝大受震动,他极力地夸赞:“古人?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可今日,赤离长老献上的千里镜,却能叫人?站在原地便可观测千里之外的事物。
这是朕今日收到?最为满意的一件寿礼,赏!重赏!”
突如其来的反转使得赤离再次成为众人?们?的焦点。
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嘲讽,他们?的眼?中带着敬佩以及忌惮。
赤离能拿出此等宝物,足以说明?她在武功之外的地方,也不可小觑。
接下?来如流水般送来的赏赐更是叫人?艳羡不已。
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赤离获得了庆帝的青眼?。
看看,庆帝竟然直接说那千里镜是他最满意的寿礼,就连皇子们?都比不过呢。
不少人?不禁去想,庆帝的反应如此夸张,那千里镜果?真有如此神异?
小小的一个长筒是如何能看到?千里之外的景象?
还有心思细腻的人?想到?了更遥远的地方,既然赤离能拿出一个千里镜,那她是不是还能拿出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呢……
寿礼呈完,宴席正式开始。
宫人?们?自殿外鱼贯而入,他们?为每一张桌上都呈上精致菜肴,瓜果?佳酿。
随后还有无数舞姬翩翩起?舞,乐人?奏响悦耳曲目。
不过片刻,殿中便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凌波懒散地倚靠在椅背上,她的手中端着一杯酒盏,时不时地轻抿一口。
而在她的身旁,不少人?们?一改原先?的冷淡,极为热情地与她搭话,只不过这些人?的话里话外都在试探千里镜的消息。
凌波是有帮玩家出售千里镜的打算,不仅仅是因?为青衣楼有一部分琉璃厂的股份,还因?为她可以用千里镜挽回与朝廷的关系。
凌波不会做朝廷鹰犬,却也不会与朝廷交恶。
树立无数的敌人?,只会自讨苦吃。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这个做法到?哪里都适用。
用千里镜做交易,是非常划算的了。
恐怕没人?想到?,这样的东西,在青衣楼是可以量产的吧?
凌波优哉游哉地伸向酒壶,不过她桌上的酒壶已经空了。
她身后的宫女适时地上前?替她更换酒壶。
凌波倒满手中的酒盏,不过当她端起?时酒盏,她望着酒盏,峨眉轻不可见地跳了跳。
凌波眼?底闪过一抹暗芒,仿佛是失了手,桌上的酒盏忽然被她不打翻。
酒壶落下?,壶盖滚落,壶内的酒液全数泼洒在她的裙摆。
凌波的肌肤感觉到?一阵湿冷,周身立刻便飘起?一股浓郁的酒味。
凌波身后的宫女急匆匆的上前?替她清理。
只是今日是庆帝的寿辰,酒壶中的酒液全都是上好的佳酿,醇香浓厚。如今全部泼洒凌波的身上,气味略有些刺鼻。
这在古代,有些失礼。
于是宫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赤离长老,不如……奴婢带您去偏殿更换衣服?”
凌波细细地盯着宫女打量了几秒,直看得宫女心底发颤。
那抹绯色红唇忽然绽开一抹明?艳的笑容:“好。”
因?为宫宴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一般宫中都会准备一处偏殿。
偏殿摆设齐全,打扫干净,是专门用来供贵人?们?更换衣物,以及用作?休憩之地。
殿外的灯火明?亮,小宫女领着凌波穿过重重叠叠的回廊,来到?偏殿。
她躬身替凌波推开偏殿一间?屋子的屋门。
门刚推开,一股似有若无的绵长香味立刻便从屋内溢出。
凌波慢条斯理地走进屋子,宫女在门口行了一礼,道:“赤离长老您请稍等,奴婢为您去取更换的衣物。”
凌波淡淡地应了一声,关上门后,她便直接坐在房间?内的楠木椅子上。
一旁桌上的火烛明?亮地燃烧着,屋中弥漫着一股温热的暖香,叫人?倍感舒适。
看着摇曳的烛火,凌波似乎觉得有些乏了,她的眼?帘渐渐垂落……
·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窗纸,映照出屋外有一道身影由远及近。
那道身影窈窕,发间?步摇摇动,似乎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
“咯吱——”
木门被人?轻轻推开,屋外的人?细细地打量着屋内的情形。
只见赤离侧倚在靠椅上,双目紧闭。
她呼吸绵长,对来人?的举动一无所知,好似睡着了般。
那人?盯着赤离看了许久,确定她真的睡着了,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映月,她多?久会醒?”
“迷药掺杂在灯烛中,等灯烛熄灭,赤离长老自然就会醒来。”
“你做得不错。”
“哪里,这是奴婢的本份。不过娘娘说,赤离长老乃陛下?的贵客,夫人?您……”
“我晓得。”那人?轻轻颔首,她道,“你就先?在门口守着。”
“是。”
木门在那人?的身后轻轻合上。
即便已经确定赤离被药迷倒,可那人?仍是忍不住轻手轻脚地靠近。
虽然赤离双目紧闭,但她的气息依旧凌厉,带着一种莫名的犀利。
在靠近时,那人?的心尖忍不住颤了颤。
不知为何,赤离的双目明?明?紧闭,那人?却总觉得赤离似乎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错觉,都是错觉。
那人?深吸口气,她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那只白净修长的手,伸向那张遮住半张脸的面具。
“你真的要看么??荣国公?……夫人??”
一道陌生的嗓音忽然在屋内响起?。
荣国公?夫人?一愣,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对上了那双浅褐色的双眸。
霎时,荣国公?夫人?便立刻往后倒退了两步。
她惊惧地望向赤离:“你,你没有被迷晕!”
赤离轻轻地笑了笑,她看向灯烛,说:“荣国公?夫人?应该不怎么?懂江湖吧,若是如此轻易就被迷药迷倒,我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更别提凌波还有个外挂,当时她拿到?酒盏时就发现其中被下?了药,所以她才故意打翻酒壶。
如今又被宫女特地引到?这里,她怎么?可能不作?准备?
和她耍下?药的手段,这不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赤离回过头,她气定神闲地倚靠在椅子上,荣国公?夫人?站在她的前?方。
灯火下?,赤离的脸部轮廓更加清晰。
二者明?明?是赤离处于低势,但荣国公?夫人?却能感觉对赤离扑面而来的那股巨大压力!
还有那种感觉。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荣国公?夫人?望着赤离的下?半张脸。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似乎有一个地方被她给遗忘了。
到?底是什么?……
赤离打断了荣国公?夫人?的心绪,她淡淡地说:“荣国公?夫人?,你特地引我来此,又给我下?药,就是为了看我的这张脸?”
“你如此大费周章,我的脸原来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荣国公?夫人?忍住内心深处的怯意。
赤离武功高强是不错,但看赤离眼?下?的反应,想来是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事情。
如今这里是皇宫,她可是有一品诰命。
赤离一个平民若是真的伤了她,就算庆帝再如何纵容,赤离也无法全身而退。
荣国公?夫人?定下?心来,冷笑道:“你伤了凌熙,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么??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你如此藏头露尾,鬼鬼祟祟,宁愿抗旨都不愿摘下?你的面具。
在那张面具之下?,定然藏着你的秘密!你的把柄!若是我能抓住你的把柄……”
“夫人?猜得不错,这张面具下?,的确是藏了一个不小的秘密。”
赤离浅色和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荣国公?夫人?。
她忽然笑了,言语之中带了些微妙的蛊惑,“可是你怎么?知道,面具下?的那个秘密,一定对你有利呢?
或许,它会彻底颠覆你如今的生活?”
“大夫人?。”
“……”
荣国公?夫人?的身子忽地一颤。
大夫人?这个称呼,她已经许久未曾听过了。
自从那个女人?死后,荣国公?府中就只剩下?了一位夫人?。
那个女人?的贱种死后,府中也只有她的孩子……
那个贱种?
荣国公?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用一种极其惊愕的眼?神望向赤离。
赤离却好似浑然不觉,她仍是笑道:“既然大夫人?想看,那我便如了大夫人?的愿。”
“不……”荣国公?夫人?咬着牙,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不……”
可赤离却起?身,她微笑着靠近荣国公?夫人?,一把抓住了荣国公?夫人?的手。
荣国公?夫人?好像是被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触碰一般。
她的身子猛地一震,接着她极力地想要挣脱赤离的束缚。
可是没有用。
明?明?那只手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是荣国公?夫人?却是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她只能被迫地,被赤离拉着手,触碰到?了荣国公?夫人?先?前?想要摘下?的那张面具。
面具的触感很冰,冰到?荣国公?夫人?的身子都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荣国公?夫人?看着她千方百计要触碰的那张面具,此时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反应,她的脸上露出极度挣扎恐惧的神色:“不,不,不……”
但赤离还是以一种轻微,却难以抗拒的力道。
她抓着荣国公?夫人?的手,握住了面具的边缘。
荣国公?夫人?的脸上溢满了痛苦,表情变得极其扭曲。
“不!不要!”
但面具还是被摘下?了。
那一张神秘的面孔,终于展现在荣国公?夫人?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了!!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