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男童泣不成声,哭的接不上气来,“师尊,徒儿知错,以后再也不跑出去偷玩,定会乖乖背书习字练功,得来的糕饼全都分给师尊,再也不偷吃了……我、我……师尊,你不要走,好不好?求您……”
男子垂眸不答,嘴边渗着血丝,连喘息也变得艰难,每说上一句,气息就要虚弱几分。
“行止,你记住,从今往后,为师再护不得你……无相佛宗,虚云大师……除他之外,世人皆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定是容你不得……”
“师尊!我不要拜他人为师,只要您!只要您!!”
“不可任性!”他沉声厉喝,便似用尽全力,到底没能忍住,在徒弟面前呕了血,男童见状大惊,立刻闭口不言,只红着双眼,违心的点头。
那人见状深感欣慰,吃力一笑,冰冷掌心覆上男童脏兮兮的脸蛋,替他擦去泪水。
“行止,为师负你,最后能为你做的,便是将、自己的命途换给你……我代你去死,你替我,活出个人样来……继续看这人间壮阔山河。”
他轻咳一声,抬腕时,男童血红双眸已然显出暗色,视线只模糊一瞬,那人便无力坠地,万般不舍牵着他的手。
闭目时,血光一闪而过。
噙在眼角的泪水,终是滑落在地,清脆悦耳,润了新生。
行止虽年幼,却也懂得这一次师尊为他换得不止是一双惹来祸端的眼眸,还有他余生的安宁。
他恍然忆起幼时被当作魔物的自己,无论怎样躲闪,旁人凌厉的异样目光总会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唯有一人愿牵起他的手,笑赞:
“你的眼睛很漂亮。”
“可愿随我远行?唤我一声师尊,我便带你看尽人间壮阔山河,可好?”
那人腕上至今残存一行齿痕,是对人怀有敌意的自己所致。
那时他尚且年幼,却早已有了兽性,像只凶残的狼崽子一般,嚎叫着不肯让人接近,他善意的触碰,被自己报以恶狠的撕咬。
记得那时,他并未似旁人一样惊叫着退缩,而是轻抚自己的额头,一如今日这般。
“是我来迟,害你至此……”
斯人归寂,稚嫩的哀哭之中,耳畔似有遥音不绝……
……
“师尊,您为我取名行止,说是寓意偃戈止战,可这行字又是何意?行思坐忆,还是行比伯夷?”
“傻徒儿,是行不逾方。”
……
抱歉,行止,是为师骗了你……
所谓行,乃是行易知难……
长欢知难,来世有缘再为师徒,定把今生亏欠的,一并说与你听……
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