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除了聋哑之外,还让他活成了个瞎子。
另一方面,虞扶尘出于本能是不想与他太亲密的,毕竟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实在不成体统,便寻来短绳,一边缠在风长欢腕上,另一边自己握在手里,两全其美。
招摇过市时还是会觉着羞耻的,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不清不楚是少见,可纠缠不休也很是惹眼。
好比此刻,虞扶尘不用竖起耳朵就能清楚听到酒楼老板娘大着嗓门儿调笑道:“哟,这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啊!”
虞扶尘心道:当然是人遛狗!还是只又瞎又聋又哑的老妖狗!!
“这位遛狗的兄台,请问……”
话不大中听,虞扶尘没好气的转过身来,挑眉问了声:“有事?”
怎料前来搭话的人看也没看他一眼,拍着风长欢的肩膀,引来后者一阵僵直,显然他口中兄台是红眼老鬼,被遛的狗却是自己。
“他耳聋,听不见声音,还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来。”不想闹出事端,虞扶尘压着火气与人解释。
边说边打量面前这人,一身明缃色衣衫,内里衬的是洁白无瑕的中衣,袖边与衣角都以金丝绣着云纹,立领显得脖颈修长,凸显文人韵士的儒雅风流,脚上还蹬了双长至膝盖的官靴。
看起来一定很有钱,不过怎么觉着有点像……戏台上宫里的公公?
虞扶尘强忍笑意,见这少年束着马尾,还戴着相配的抹额,觉着有些眼熟。
再一细看,此人手背上还纹了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正隐隐散发微光,可见此人灵力充沛,修行已是有些年月。
“这位道友,可是桃源人?”
少年这才瞥他一眼,拱手作了个揖,声线柔和清亮,很是悦耳。
“不错,在下桃溪涧明斯年,敢问阁下是……”
虞扶尘斟酌一下:“在下虞扶尘,出自佛宗,但还没拜师,算不得无相的人。”
对方报之一笑,答得一针见血:“原来是位散修,幸会。”
虞扶尘心道:人模狗样的,说话这么不中听……
风长欢听不着动静,半天也不见手上那根遛狗绳有动静,好奇着便将遮眼的发带掀起一边。
这一眼正与明斯年有了对视,后者一愣。
他自昆仑跟了一路才寻到机会前来拜会,岂料对方竟是个散修。
倒不是歧视,只是觉着这般天赋异禀的人没能拜入十二州门下实在可惜。
散修也就罢了,他竟还带着个活死人到处乱跑,安的是什么心?
明斯年对二人有戒备之心不假,不过他是个自信到有一丝自负的人,认定他们掀不起滔天巨浪。就算能,也会被他压制在初起涟漪时,故而只是淡然道:“借一步说话。”
虞扶尘做贼心虚,怕这来路不明的桃源弟子将秘密公之于众,以为被对方抓了把柄,为顾全大局只得咬牙跟上前去。
穿过混乱熙攘的街市进入一家客栈,明斯年将二人带到雅间,轻车熟路落了门锁,又布下一道色相浅淡的结界。
“道友,敢问您身边的这位和昆仑有何渊源?”
听他单刀直入的问了,虞扶尘心道坏了,忙装傻反问:“昆仑?仙境可是发生了什么?”
明斯年应该懒得与他废话的,但他毕竟是东海医宗桃溪涧的弟子,擅长疗愈而非打斗,面前这个散修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灵力非常强大,动起手来他很吃亏。
再者他本意只为打探底细,没必要与人交恶。
“数日前,昆仑奉九重天诏命处决祸世妖人,时值大雪封山,许多前去观摩的修士碍于规矩不好强闯,被阻在山门之外只能抱憾打道回府,在下便是其中之一。不过回程途中又接到昆仑发给师门的密函,心生好奇才拦下二位一探究竟。”
虞扶尘听他添油加醋说了细节便知其中有诈,一时冲动竟质问道:“胡说八道!”
随即意识到自己着了道,直挺挺跳进了对方的陷阱,都没扑腾着挣扎一下。
奸计得逞的明斯年笑的碍眼,虞扶尘无心纠缠,起身拉着才消停片刻的风长欢要走,明斯年抬手拦人。
“别太冲动,我的话还没说完。”
“让开。”
一时僵持不下,明斯年不以为然,示意虞扶尘不必心急。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昆仑发出的密函上写了什么?”
“无非说明行刑中途有人作乱,请求十二州一并诛之。”
“恰好相反。极道仙尊九梦君昭告天下妖人已死,世间再无风长欢。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