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溪涧掌门一葵祖师多年来苦心钻研医病救人之法,在涉及起死回生时意外练就返老还童的秘术,就此恢复旧时形貌,看上去就是个七八岁的少女。
当年九阴岛还借此大做文章,造谣桃溪涧不遵循修真之道,妄图跳出三界,还是在凌雪宫的调解下偃戈止战,如此想来,就更不能理解为何凌雪宫会与九阴狼狈为奸了。
如今明斯年的性命被虚归抓在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师,我这伤可还能治?”
“除非一死,否则无法根治,只有缓解之法,还要靠仙鹿茸血。欲取灵物圣血,总要它们自愿而为,不如你给白子跪下磕一个,去问问它愿不愿意?”
风姿傲然的启明仙鹿居然被取了如此没品的名字,虞扶尘暗中瞄一眼风长欢,觉着应当就是他的手笔,八九不离十。
“……除此之外呢?”
“等死。”
虚归翘起二郎腿,坐在亭前的石敢当上望天,知道桃源人与佛宗并无差别,都讲究慈悲为怀,想让明斯年打定主意还要耗些工夫,招呼着虞扶尘看着风长欢别跑得太远,状似不经意间提起:“说起来,桃源与佛宗许久未联系过了,不知小丫头派你来想做什么?”
一口一个“小丫头”实在让人不爽,明斯年恨的牙根直痒。
“祖师遣我到佛宗自有缘由,恕晚辈失礼,只能告知佛宗掌门。”
“虚云师兄才刚圆寂,虚无又是个恨不得把脑袋都杵进功德箱里闻铜臭味的主儿,还不如告诉我了。”
听到如此贴切的形容,虞扶尘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后者一脸坦然,摆手示意他低调。
明斯年斟酌一番,想着他说的确是实话,早前离开桃源时,一葵祖师也没料到虚云大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三长两短,虚无尚未继任掌门之位,往难听了说,佛宗就是一团乱。
再者除了虚无之外,这位空占虚字辈的脏和尚也算是一众弟子的小师叔,说起继位,他理应有份。
比起到时被牵扯进乱七八糟的纷争,倒不如与避世已久的虚归说明缘由,能免去不少麻烦不说,也不必多此一举再去拜见虚无。
毕竟此人不讲情面,在江湖上有着“鬼面尊者”之名,明斯年一介晚辈,实在不想自讨苦吃。
“实不相瞒,我是来拜师的。”
虚归悠悠斟了杯茶,才倒进嘴里就从鼻孔呛了出来,喷了对面的虞扶尘一脸,捶着胸口咳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通红双眼瞪着明斯年,恨不得把脸都贴了上去。
“你说什么?拜入佛宗门下,你也想剃成光头?!”
虞扶尘犯着恶心,顺着额发往下滴水,明斯年大发慈悲,将方才用过的帕子甩在他脸上,不紧不慢答道:
“是来拜师,却不是拜在佛宗门下。”说着,幽幽看一眼旁边望天的风长欢。“他与佛宗虽有渊源,却算不得佛宗的人,我拜他为师,自然与佛宗无关。”
虞扶尘觉着这话有些耳熟,不久前老和尚也是这样对他说的,虽然莫名其妙,但那毕竟是虚云大师的临终遗愿。
现在可倒好,他自个儿还没拜,中途又杀出只脾气不好的大猫来,少年满心油腻立刻被火星点燃,当场就驳了句:“不行!”
语气很是坚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酸味。
“要拒绝也是他亲口对我说,你算什么东西?”
“你既是桃溪涧一葵祖师座下大弟子,又怎能轻易拜他人为师,岂不是离经叛道?”
“亲传师父与江湖师父岂能混为一谈,他无门无派,我还担心被各州戳着脊梁骨指责吗?”
“那也要讲个先来后到!!”
吵了几句,众人才听明白虞扶尘气急败坏的真正原因是怕被人横刀夺爱……
虚归看着好戏,咂嘴品着没滋没味的茶水,也不出言劝解。
他倒是懂了,这两个后生都想拜风长欢为师,且心事各异,为着不同的目的屈尊降贵,显然有所图谋。
虞扶尘还好,这小子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干脆利落,雷厉风行,最怕的就是麻烦,让他铤而走险还要照顾个痴人已是触及底线,但他却要延续这种无奈,不是真爱,那便是虚云老和尚的请求了。
可明斯年呢?桃溪涧首席大弟子,待一葵祖师寿终正寝,可以理所当然掌管门中要事的大师兄。
如此风光荣耀都愿舍弃,他图个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