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催动灵力。”明斯年抓着他的衣襟,强忍痛楚,每一字都说得艰难。“你……尚不能控制、灵力,会……伤了、自己人……”
失控时连自己都打,虞扶尘对于不能完全把握的力量也怀有三分畏惧,一旦生出犹豫,让明斯年落入步音楼或是地网手中,形势急转而下,则会一发不可收拾。
明斯年紧咬牙关,还有话没说出口,可蛊虫已滞住他的血脉,在步音楼的操控下,很快失去意识,昏厥在虞扶尘臂间,后者见状更是燃起怒火。
“欺人太甚,你想夺他性命不成?!”
步音楼从容不迫,缓步走到二人身前,居高临下俯视人事不省的明斯年,又是一声惋惜至极的叹息。
“没有,没料到他这么不禁玩-弄。此蛊并不致命,看这效果,还是我高估了他。”
擅长疗愈的修士大多灵力稀薄,难以与人强斗,更要献出自身精力救人性命。
桃溪涧的荣誉并非一蹴而就,须得功绩积累,他爬得有多高,离死亡就有多近,步音楼怎会不知?
虞扶尘替明斯年不值,但步音楼不留余地,立刻散出暗器震慑他的行动。
其中一片薄刃擦过虞扶尘脸颊时溅出一丝血迹,他恍然明白步音楼的用意……
竟是想带走明斯年?
趁机思索脱身之计未果,又见一抹霜白背影横在身前。
风长欢将二人护在身后,傲立人前,与步音楼相视时,后者明显感到一股寒意自下而上,攫住他的双脚,而后紧缚膝腿,好似无形藤蔓攀附而上,要将人拖至无间地狱般的强势压迫。
他悚然发觉此人与玄机塔尊主的描述有所不同,全然不似内丹尽碎,灵力只是暂时受锢,一旦冲破禁咒,十年前的恐惧将再临九州。
步音楼收敛笑容,不想与风长欢针锋相对,在此之前,他死也猜不到压倒性的优势会在瞬间逆转,权衡之计唯有暂且安抚那人的情绪……
正要开口缓解气氛,步音楼就见风长欢嘴角一抹殷红蜿蜒而下。
他赤着的右脚轻抬,再次落地时,明眼可见一层冰霜发散而出,似潮水一般蔓延,他立于其间,毫无挣扎之力。
难道……这就是他的实力?
不,远比这可怕!!
此刻,风长欢脸上沾有灰土与血污,却不显半分落魄与颓然。
夜风悄然吹拂,他额前乱发飘散,血眸在清冷月辉映照下泛出骇人杀气,纵是步音楼也明白被压制多年的妖人,终是恢复了嗜血本性。
“一个……都跑不了。”
风长欢开口,轻声道。
这是虞扶尘初次听得他的声线,温润中带有一丝疏离的淡漠,平静而不失迫人气势。
他以自身残存灵力冲破禁咒,嗓音略显沙哑,每启齿说出一字,他口中都会涌出打量鲜血。
此情此景太过骇人,步音楼彻底慌神。
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九州合力才得以伏诛的妖孽,即使有地网势力守在身侧,也不足以护他周全,相比之下,趁早服软竟是唯一可行的路。
“前辈,我对你没有恶意,别误……”
风长欢只朝他勾了勾修如梅骨的手指,步音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踉跄几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那人面前。
而风长欢适时闪身绕至他身后,故此步音楼所跪的人就成了虞扶尘,两人皆是一愣。
“方才伤我徒儿,你用的是哪只手?”
每当风长欢压低声音时,总会有种难以言明的诱惑,可此时在步音楼听来,不论是这句简短的话,还是那人在他耳旁呵出的凉气,都给人以寒意与无尽压迫。
在一只手与性命之间抉择,任谁都会选择后者。
“左……”
话音未落,步音楼清楚听得骨骼碎裂的脆响,随之而来的是左肩骨节错位的剧痛,上臂无力下垂着,显然是受了重创。
他强忍痛楚,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发声,待得剧痛减弱几分,才再次开口: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不谢。”风长欢蹲在他身边,语气没有起伏。
虞扶尘在旁看得目瞪口呆,这……什么情况?难道他一直都在装疯卖傻,实则心如明镜?!
就算早前有所猜测,可当事实毫无保留呈现在面前,还是接受不得。
钻被窝也好,强吻他也罢……难不成,全是他本人的意思??
硝烟一触即发,处于漩涡正中的虞扶尘却不合时宜的红了脸。
怎么办,他开始慌了……这个人……这个人根本是在欺他心善!!
“晚辈尚有一事不明,他还未拜入您门下,您却称他为徒,是否不妥?”
风长欢不答,索性虞扶尘也不接话,只有步音楼感到形势不妙,再僵持下去,他很可能性命不保。
“晚辈是说……”
“你说的,有点道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