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袭天虞山的行动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总体来说还是占了先机,使得蠢蠢欲动的势力得以平息。
风长欢的伤势过重,牵扯着半边身子难以动弹,须得好生休养才能恢复行动力。
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虞扶尘索性施了沉睡咒,托明斯年给他下了副猛药来促进伤势恢复。
大橘不知他的用意,只当是他不忍看师尊受苦,别别扭扭的劝他,“就算伤势迅速恢复,身子还是要慢慢养的,损了根基可如何是好?”
那人只是漫不经心道:“挺不过这几天就没有未来了,拘泥于这些细节只会让我们死的更快。”
猜到他将要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明斯年不再作声,识相的走远了,逢人便问:“在这之后,我们还有什么计划吗?”
各派门人对此都是一无所知,只有墨千临一言不发指了指天边紫霞,暗示着一场浩劫即将来临。
在人们为信仰而战时,天际的裂口已有扩大迹象,其中隐隐流动着犹如暗河般漆黑的熔浆,让人难以想象这恶祸冲入凡间将会是怎样的惨状。
虞扶尘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在风长欢昏睡时,他一直抱着那人,稍稍蹙眉或有不适,他都会抚慰许久,直到那人再次陷入熟睡,才敢合眼小憩片刻。
短暂的休息很难让人恢复体能,他时不时就要睁眼看看紫霞撕裂到何种程度,提防着九重天随时可能的报复,几次下来就把仅有的睡意磨没了。
见风长欢这会儿睡的安稳,脱下衣服给他盖严了些,虞扶尘为了提神便到山巅之下遥望暗不见轮廓的城垣。
“你好像很有感慨。”
迎面对上姗姗来迟的萧琛,虞扶尘对他笑笑,疲于解释什么,只是摇摇头。
“我知道你一定给我留了个惊喜,是打算让我亲自审问孤澜的,那么礼尚往来作为回报,我也还你一个惊喜。”
萧琛侧跨一步,此前虞扶尘还没发现他身边少了一直跟随的苍蟒,在看到他身后昂首挺立的人时,着实吃了一惊。
此人气势傲人,身着青衫长发披散,难怪与同样打扮的萧琛融为一体,就是虞扶尘也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从他与萧琛极其相像的行为举止,与二人间眉来眼去的那几分情意不难猜出此人的身份。
“万受谷主,江沉沙。”
江沉沙朝虞扶尘微微颔首,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也是稀奇,一个死人能借秘术转生于灵物之身,换了别人还真不敢信,谁让他偏偏是江沉沙呢?
“人间帝君,虞扶尘。今次我以真身见你,于情于理,都该说一声:幸会。”
他的彬彬有礼与萧琛的蛮横无理简直形成鲜明对比,想着两人的日子势必要有一人胡作非为,而另一人则是包容对方所有的脾气与性子,这样想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甜。
“这声幸会该我对谷主说才是,不知谷主今日现出真身,可是要为十年前的事做个了断?”
“不错,害了性命就要血债血偿。窃取万受秘法的恶人必将受到严惩,不过我有些等不及了,今日,此刻,就要以牙还牙,还请帝君莫要阻拦。”
虞扶尘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自己绝不会插手他们之间的恩怨。
“相对的,我也想请萧宗师帮个忙。”
虽然此刻手中只有三颗半的剑心,但虞扶尘还是想尽力一试能否唤醒云无棱。
这个过程艰难而危险,只凭他一人是做不到的,需要有咒法高手以法阵加持,以保证就算复生的计划失败,也不至于损去云无棱的肉身,功亏一篑。
“我是高手,一个顶俩。”
萧琛的自我感觉倒是不错,可虞扶尘不能拿性命攸关的大事玩笑,总归还是要去见言求道的。
对此,江沉沙朝萧琛恶劣一笑,“去吧,别说漏了嘴,我怕他知道我死而复生会高兴的哭出来。”
那人极其不在意形象的啐了一口,翻着白眼不情不愿随虞扶尘一同下山,两手拢在袖里,支支吾吾的道出一个事实。
“其实你、咳!我是说你需要复生的那位朋友,我已经差人送到言求道那儿了。别怪我自作主张,是有信心他不会拒绝才做了这事,不、不是居心叵测。”
想不到他也有这样小心敏感的一面,虞扶尘憋着笑连连点头。
“但要见他属实尴尬,他带来的人里绝对不缺高手,要不你就……”
“哎,萧宗师,临阵跑路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就这样半推半就着到了月华营地,远远见了熟悉的法阵,萧琛就停下脚步不敢往前了。
虞扶尘等了半天,正想着该怎么用一种强硬而不留人话柄的方式强制把人拖进法阵里,就听身后鬼音般阴森森的一句:“你还是来了。”
虞扶尘顶多是被吓了一跳,谁料萧琛竟是被惊得喊出声来,连跑了几步才想起自己是咒法宗师,抽出符纸便要降了这妖魔,岂料那人正是他最怕见,又不得不见的言求道。
见他这模样,言求道叹着气,转而对虞扶尘点点头,顾自向营地走去。
“我已经见过你们那位朋友了,遗体保存的很好,只要准备到位,过程不是难事,只是需要一点配合……罢了。”
听他这话,虞扶尘就知道没他说的那么容易,至少是对萧琛而言。
果然不出所料,在与言求道对视的瞬间,萧琛就明白了他口中所指。
“……我知道了。”
这个严密的阵法须有两人加持,且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创造出足够把剑心的魂灵之力融入亡者体内的空间,亦可说是亡者的意识之境。
此举本就是逆天而行,创造这个法阵的人必须承受天道的惩罚,若整个过程不出差错,由两人共同承受倒也无关紧要,可一旦有了异状,不只是云无棱难以复生,就连加持法阵的二人也将性命不保。
得知这样的结果,虞扶尘显得犹豫不决。
“要担的风险如此之大,此刻我没有成功的决心,怎敢将二位的性命悬于一线?”
萧琛为了躲避言求道的目光而怔怔注视着远方的暗处,忽而感到灵光一闪,意识到什么的他喃喃道:“或许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