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少女抬起的手一顿,皱眉,回头望椅中之人。
轻轻的叹息缭绕于青竹小院之内,久久,白衣女子静望他……倦然道:“你爹娘……必也只望你安然。”
林风拂近,白衣轻垂,南荣枭只是看着她,眸中几分憎,几分厌,几分悲,几分戾,又几分怔愣痴茫,过于狂肆,也过于深幽。
“南荣公子……”蓝衣少女缓步上前,望着他婉声道:“我师父受恩于你父母,必也不希望你有事,阻你复仇只是为你着想……应知能灭南荣家之人,如何能是你一人轻意对付得了的?你一心复仇冒然寻去,怕只会累了自身安危……”
南荣枭立在原地,许久未语,不知过了多久,他定定抬眸,紧紧看向端木若华:“我可以答应你不报仇……十年之内。”
端木若华淡然抬首,没有说话。
“但你必须在这十年间,将你一身所学全部传授于我。”
虚无的目中波澜不起,端木若华静静摇头:“不能。”
“你!”
“你想习得与我一般的武功,但我无意授你。”端木若华漠然道:“一者,我本意阻你复仇故废你武功,又怎会授你武艺,助你复仇?”额际的那两缕颀长白发于风中轻轻拂起,她面上神情始终清冷而淡漠疏离:“二者,我一生所会,只会传授于我的弟子——下一届清云鉴可能传承之人,而你,非天示之我云门中人。”
“端木若华!”他难抑悲愤凄然地紧紧凝目于她:“你当真不肯授我武功?”
端木若华摇头:“我说过,唯有我的弟子。”
“如果我宁拜入你云门呢?!”
端木若华淡淡道:“非天示之人,本宗不收。”
“你……端木若华……”南荣枭咬牙望她,脸色青白难抑,满是悲愤戚寒、凄狂冷肆:“你不收……也得收!”
饮竹居本就是端木若华所居,其间药庐是端木平日炼药之所,穿过长廊,与药庐并排着的另一头便是端木若华寝居,此一刻,她轻转椅轴,已然不置一言地朝着寝居慢慢行去。
“师父!”绿衣少女忙跟上,推过轮椅,随她离去。
“……说到底我爹娘于你的恩情也不过败落残音,轻薄如此丝毫未曾放在你心上!!”南荣枭凄恨道。
蓝衣、紫衣的女孩儿对望一眼,一者拧眉一者心忧。
而那径直转入寝居的人白衣淡漠,始终未曾有一丝滞顿。
清辉残落,他立于林风之中,久久看着不远处阖上的竹门,目中凄凉孤执,寒寂深幽,有如天边妖娆绮丽却默然将逝的孤霞。
多日后,幽林一处,辰时至。
端木若华由绿衣少女扶着慢慢从青玄岩上下来,坐入椅中。
山涛谡然,林风不止,鸟雀齐声鸣啼,远远近近,青竹错落一片盎然绿意。
枯枝残叶于木轮之下轻响,白衣曳过,如雪轻拂。
端木若华闻着一林草木竹息,忽地叹了一口气,轻散如雾。
“师父……不想他死。”绿衣少女轻轻推着木轮椅,忽地开口道。
目中一片虚无飘渺,端木若华平视许久,轻声道:“无论如何,有负故人……”
绿衣少女目中愠意渐深,下一瞬,决然道:“那我去逼他用食,强灌他朱叶丹!”
山风微寒,端木若华滞许久,轻叹道:“他绝食多日,不过是以死相逼,迫我收下他传授武艺,如今僵持已久,我若不给个答复,你纵是逼了,他也是不会妥协……”
“那便随他去了,是生是死由得他自己!”
端木若华不必看,也知她必然满面愠色,不由地轻垂下目光,叹然不语,久久,眉间轻蹙难平。
次日,卯时一过,端木若华于青玄岩上闻踏来脚步声,眉间便凛了。
蓝衣少女急步行至,一面轻扶女子坐入椅中一面深忧道:“禀师父,今晨师姐去到药庐之内强喂了南荣公子两颗朱叶丹,南荣公子当即便吐了血,现下于药庐内已然昏迷不醒。”
端木若华应一声,也不多说什么了,点了点头道:“与我回去。”
“是!师父。”蓝衣少女立时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