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枯木林中,十二名身着武生服的青年执剑围住中间两人不停轮转环绕。
敌进一步阵退三步,敌上一分阵上三分。
只围不攻,适时而变。
十二人围拢中间两人忽分忽合的出招,进退间丝毫不乱,身法更是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拉巴子数次出拳打在空处,只觉人影环绕如浮光似掠影,你进我退我退你进,根本辨不出虚实,打不到实处。
这十二人身法之快,饶是舞雩声也纵掠不出,最远时两人分开数十步欲各自分破,竟是下一瞬便见十二人急行穿插几步,便成六人一阵,分而围之,更难破出。
这便是孔家武宗闻名遐迩的重笼六合阵么?!
果然名不虚传。
拉巴子额发汗湿,臂上受伤之处更是沁出层层鲜血,眼见一身蛮力竟难使出,心下暴躁不已。只恨不能抓住其中一人一拳打在脑门上!
舞雩声更是被缠得寸步难行,掩在斗篷下的脸色青白冷郁,眉间紧皱,脚下渐乱。
忽听林外响起哨声,执剑的十二人目中更是一凛,步法身法更快,阵式时紧时松,散如莲开合如莲闭,默契非常,若无十数年磨合练习绝难成就。
舞雩声心中一沉,知是孔家之人即将赶到,再不破出绝难逃脱得了!
心中虽知却无办法,目中深恨。
却是这时,听得一声惨呼,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枯木林深处被人抛出,正砸向执剑而进的其中一名青年身上。
那名青年身法极快,挽剑而过轻易便能了结了这名突然而出的乱阵之人。
只是身法迅捷之余眼速亦快,抬剑之余一眼看清了这砸来的娇小身影竟是个满脸泪痕的小姑娘,手中之剑一顿,阵式立时就乱了。
拉巴子立觉时机,飞快欺身而上!
正朝接住小姑娘的青年脸门一拳挥去!
那名青年反应极快地飞身而退,仓促下已被拳风扫到,脑中一阵嗡鸣乱响。
他一咬牙将口中腥血咽下,迅速将小姑娘往身后一推,高声喝道:“合阵!”
与他一起合围拉巴子的五人于此突发异状下步伐身法竟无一丝错乱,顺势而掠迅速合阵围来,眼见便可将拉巴子再次围住。
却是下一刻先前推开小姑娘的那名青年身子一僵,猛地一阵踉跄。
大片鲜血迅速从他背后晕开,同伴见之无不惊震:“子栎!”
立在青年身后的正是那名被他推开的“小姑娘”,此时手中握有一把弯如月牙的匕首,寒光一闪,“她”眼也不眨地再次一刀扎在青年背心。
“还不走!”
拉巴子听得冷喝,也是一怔回神,下时从背后一拳挥中围困舞雩声的一人,听得脊断骨碎声,那人砰的一声飞砸而出,重笼六合阵立破。
余下十人再来围攻,全不是拉巴子对手,不消半刻,血染枯林。
最后一人被拉巴子一拳打碎颈骨,死前狠狠瞪着的却是那个身形娇小的“小姑娘”。
三人迅速往枯木林深处奔离。
未行三步,一把寒铁扇飞转驰来,劲风如浪,半月形的扇面展开如薄刃,从最前的舞雩声面门前轮转飞回,深色的斗篷立时被它削断一截,露出了遮掩在阴影中的青白面容。
瘦削似无骨,灰白如厉鬼,一脸病色。
孔嘉面无表情、步履如风地从满地尸首、血污中踏过,直向三人大步掠来。
拉巴子眸色一肃:“我挡住他,你们先走!”
话音未落扇风迎面,刃气吹发即断,在拉巴子额头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皮肤粗糙的蜷发少女面色一凛,冷哼一记扬声道:“我已经在盛乐城里逃了数日,历经几战,否则凭你一个人根本伤不到我!”
一言罢立时冲迎上去,拳脚生风重重挥向面前黑色锦衣之人。
舞雩声未有一丝迟疑,转身便欲纵离。
却是下一刻,又一道黑影从上方飞掠而落,泛着寒光的冷剑径直缠上他的颈项。
深色斗篷之人看清面前之人,目中一震,“少主人……”
黑衣少年眸色极清,也极厉。
挥剑断颈,无有迟疑。“叛义父者,唯死而已。”
舞雩声惊震回神,险险用小臂格开了少年的剑,剑身嵌入小臂中,皮开肉绽溅血。
舞雩声踉跄后退,捂着小臂狞声看他:“你迟早也会背叛他的,你会比我更恨他。”
黑衣少年眸中一铮,厉色更重,“恨他,我也不会背叛他。”
言罢出剑如风,寒光铄掠。
舞雩声紧咬牙关一面急掠后退一面躲避少年的剑:“你知道什么?我只是怪他不让我报仇,而你,根本就是认贼作父!”
少年冷目挽剑一扬,长剑从舞雩声胸口横削而上,顿时鲜血飞溅。
突然一枚袖针从暗处吹来,其速破空,黑衣少年一凛,急急翻身避开。眼角余光冷冷瞥了一眼远处逃离的“小姑娘”。
正于此时,那跑向枯木林深处的“小姑娘”身后冲出四道魁梧身影,大喝出声:“九殿下!我们四兄弟来迟了!”
声如洪钟,一传数里,四人近身便攻!
——便是长时跟随拉巴子身后的羌族勇士玛西、蝉西、扎西、日麦牟西。
其中一人将手中拎着的一根长槊扔向了拉巴子。
眉形飞扬有威的蜷发少女见得,眼中倏然亮起,纵身一跃一把接住了半空中抛来的那把颀长铁槊。
此时跟随孔嘉身后赶来的众多武宗弟子也已赶到。
黑色锦衣之人一眼见到拉巴子转槊横执的动作,心猛地一沉,掌中寒铁扇紧握,一把拉住了欲要冲上前去的一名弟子。
舞雩声按紧伤口转身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