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批魔羚羊运到草坡这边的时候,已经是夜幕之下,满天繁星了。草原上的星空远比新西亚奇斯山脉的星空更加广阔无垠,我曾仰望星空,想寻找心中那片记忆中的银河系,或许在这片星空下的某个角落中,有个小小的恒星就叫太阳,那将来也许会对自己的儿女说:看,那就是爸爸的家乡。可是我的目光所及,却没有找到任何似曾相识的感觉。
每个人都很累,拖着疲倦的身子将每只羚羊分配好,两只冒险团依然在有序的分配战利品,这种制度在沉默中完成,我可以看到年轻团员脸上的喜悦,我抱着羊皮纸卷,再一次甩一甩酸疼的手臂,魔力刀笔越来显得越沉重。我知道是我累了,我累得已经拿不动那支笔。
我远远的看到库兹和安大叔赶着牛车将水运回来,今天下午这已经是第十七次了,我向库兹以示鼓励并挥挥拳头,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两颗犬牙在夜幕下很是闪亮,我想就算我用黑人牙膏,也没能把牙刷的这么亮,这一世我还没刷过牙呢,也没见有牙坏掉。看来远离糖果,远比保护牙齿重要得多啊。
扯下一条坚韧的羊皮纸,并在上面简单的画了一颗星,直接贴在带着螺旋羊角的魔羚羊头上,示意这只羊归繁星佣兵团所有,那张被煮进锅里的魔羚羊皮同样也有一点细微的记号。用板刀正在挂羊皮上血污与羊油的弗雷德大叔这时候抬起头看看天色,用油乎乎的袖子狠狠地在脸上擦了擦,那张皮子被刮得很干净,这是第37张魔羚羊皮,只不过到现在草地那边依然还有像小山一样高的魔羚羊等着被剥皮。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团长大人回来了!”
“啊,团长回来了,看来这是最后一批运回来的魔羚羊了,今天的收获真不错啊。”先行押运魔羚羊回来的冒险团战士蹲在一边儿看制皮师们熟练地剥皮,这时候见到冒险团团员回归,也跟着站起来迎了过去。
“太晚了,怎么还没有安排生火做饭?让商队里的制皮师们先休息一下,这些魔羚羊还需要连夜的剥皮,晚一秒钟就会丧失一些魔力,我们损失不起啊!这样干下去,皮没剥完人全累趴下了,哎,没想到会遇见这么大波的羊群,带的人手不太足啊!”大步走上来的是一位背着鸢尾盾的战士,强壮有力的身躯被一层暗色铁甲包覆,走路的时候铁甲之间尖锐的摩擦声让人牙根都在发酸,甩头跟身后健壮浑身充满爆发力的女人边走边说。
这位是繁星冒险团团长,是为正式注册的战士,在繁星冒险团里正式注册的战士只有两人,另一位是位背着长矛,身材格外健美的女人,那脸上始终画着油彩,看不清原本的容貌,只不过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散发着野性的光芒,脑后竖起细长的马尾一直垂到屁股蛋子上,紧身的皮衣让过分凹凸有致的身体散发魔鬼的魅力。库兹告诉我他感觉到那女人更加危险。
随着繁星冒险团团长的出现,前方狩猎归来的战士们开始陆续出现在我的眼前,提亚背着弓箭,光着膀子手里提着他身上的皮甲和长剑,累得像死狗一样直接趴到我脚下的牛车上,像一只可怜的小狗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嘉公子能否给小生一块儿救命的麦芽糖?”
这无赖总会在合适的时间,正当的理由下尽可能的蹭我的燕麦奶糖。提亚总会叫错糖的名字,这东西我也没做几颗出来,原因是库兹根本不爱吃。库兹对于任何甜食都没有兴趣,就算他给我弄来蜂蜜也只不过是因为老库鲁说那东西是大补,可以让我身上的伤尽快的好。所谓燕麦奶糖这个名称也是我杜撰的,我仅仅是用炒脆了的麦片裹夹到蜂蜜和奶油里,团成一个个饭团一样的东西,用一种香草的叶子包住,这东西热量极高,是补充体力绝佳的食品。我前段时间也是无聊透了,占据着老库鲁的泥炉给自己熬制了各种类似以前记忆中的东西,努力的寻找存在感,那时候我像是有点魔怔了,不断地想出来各种有可能做出的东西,然后一一试验着做出来,燕麦奶糖就是那时候的产物。
我翻翻白眼儿,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对这赖狗决不能有好脸色,这货就是个顺杆爬的赖皮蛇。库兹这时候也卸下水车,扭头看过来对我说:“吉嘉,不要给他糖!”
能让库兹耿耿于怀的事不多,提亚恰好办了一个愚蠢而又无聊的。这小子有一天带着库兹跑到舞团那边的营地,偷看女人洗澡,这不算什么,悲催的是库兹根本不能理解浑身不穿衣服的人族姑娘到底哪里有吸引人的地方,然后就在简单用牛皮围起来的浴室外面问了提亚一句,话音还没有结束提亚就不见了,然后库兹彻底悲催了。那一次,库兹的屁股直接被铁鞭抽开了花,和我一起躺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星期,我那时候火毒一发作就要在床上躺半个月,被煎肉的滋味几乎让我发疯,库兹比我更加疯。
库兹这时候也是累惨了,皮袄已经缠在裤腰上,狼族兽人的上身健硕成都令他们个个都像美国健美先生,而且手臂更长,看起来很有美感。浑身的汗水混合着兽皮上的污血让胸前的浓密胸毛黏在一起,库兹走到我身边儿找块空地,连续做了十三种舒展筋骨的基本动作,然后对我说:“我阿爷说过,透支体力后是滋生原力的最好时期,这时候需要将筋骨伸开,身体的力量才会更加均衡。”
这条我知道,库兹这是说给提亚听的,我没想到库兹的心还居然这么的细腻。
我直接用小脚踢了提亚一下,从兜里摸出一块儿燕麦奶糖丢在提亚身上,然后说:“提亚哥,你快带着库兹去小湖边儿洗洗,你和他身上都脏透了。一会马上就要吃晚饭,你这样子还能吃下饭去?”
“怎么就吃不下去,在外面打猎的弟兄哪个不都是这样子的,就你小子最洁癖……”
我飞快的将丢在他身上的燕麦奶糖拾起来,飞快地跑开继续问:“吃不吃,你吃不吃?”
提亚对于糖有一种特别的偏爱,根本无法抵挡燕麦奶糖的诱惑,当然如果他肯用强,只需要一伸手就能轻易的将我手中的糖抢走,毕竟我才5岁多,和他相差十多岁。他甚至只用一根手指顶住我的额头,就能租住我前进。或者抓我皮袄的衣领就会将我轻松的提起来。但是他更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骑士,他有他的信条,他也从不会欺负弱小,甚至可以平等的对待我们。提亚从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怜悯的心,但他待人真诚。我年纪虽小,但是心理成熟远超常人,虽然不太敢表现出来,但平时流露和所作所为都表现得有那么一点想追寻平等对待意思。所以提亚最合我脾气,我们开玩笑的时候也比较放得开。
提亚略带地从马车上爬起来,搂着库兹的肩膀倒吸冷气“嘶嘶嘶”,一边甩着发酸的手臂向我说:“吃吃吃,你可得给我留着,我这就和兹爷洗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