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桁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秦瑟权当他默认了,随即去打了一盆干净的清水来,替他擦洗伤口处的脏污。
谢桁从来没和秦瑟这么亲密接触过,更不想秦瑟那么高傲的人,有朝一日会蹲在他面前,给他清理伤口,他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伸手就要去阻止秦瑟,“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秦瑟却躲开了他的手,低着头,仔细地擦拭着伤口,“你这伤,伤在脚踝,又动了筋骨,得调理仔细,我来比较方便。”
谢桁蜷了蜷手指,抿唇不语。
秦瑟蹲在谢桁面前,眉眼低垂,聚精会神。
待擦拭的差不多了,秦瑟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暂时给谢桁包扎上,才将他的裤管放下来,呼出一口气,“好了。”
谢桁看着被收拾很是妥当的脚踝,伤口也没那么涩重疼痛,他低声:“多谢。”
“不用,这是我欠你的。”秦瑟摆摆手,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曹老板不是给了二两银子吗?你收起来了吧?”
谢桁点点头。
秦瑟两眼亮晶晶地,伸出手掌来,“那你拿给我,明天我去镇子上给你买些伤药来。”
“不用了。”谢桁再次拒绝。
秦瑟一顿,想了一下,大概猜到谢桁为什么拒绝。
谢桁家现在穷啊,揭不开锅的那种。
要不是曹老板送了一些粮食和肉来,别说荤腥,他们怕是只能吃草根树皮了。
治病疗伤这种事最是费钱。
眼下手里看着有二两银子,但完全经不起这样的花销。
谢桁可以不治疗腿脚,但不能饿着秦瑟……
所以他宁愿不治了。
秦瑟意识到这一点,心里微微有些震动,她盯着谢桁。
“谢桁,我秦家到底对你们父子俩有多好?你爹为我死了还不够,你还想为了我落下残疾,给我多添一些罪孽吗?”
谢桁的手放在膝盖上微微握紧,还没说话,就听秦瑟继续道:“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这条腿必须给我治好!我不喜欢欠人情。”
谢桁听得秦瑟那坚决的声音,略有些诧异,他抬头看了秦瑟一瞬,又低下头来,“我不仅是为你,也是为我自己,总不能为了治一条腿,将我们俩活活饿死。”
当初分家时,谢桁家就没分到多少地,只有屋后那一小块,平常耕种的勤快都不够吃,何况谢桁的腿脚如今这样,根本无法下地,只能节衣缩食。
再去治伤……他们俩真得成为盛世中饿死的少数人之一了。
“反正这钱得拿出来给你买药,至于吃喝,你不用担心,我有得是挣钱的法子。”秦瑟明白谢桁的顾虑,但吃喝不是问题,现如今在她看来,最重要的才是谢桁的腿。
谢桁没有回答。
见谢桁还是不听劝,秦瑟索性直接动手,她撸了撸袖子,直接在谢桁的身上摸索起来找钱。
谢桁身子一僵,差点抬手推开秦瑟,他厉声道:“秦瑟……你这是在做什么?”
“找钱啊!你不给我钱,我就只能自己找了!”秦瑟说得理直气壮,手就落在谢桁的胸口上,她翻了一下谢桁的衣襟。
感觉到小姑娘的手在自己胸口摸来摸去,谢桁的脸又黑又红,“你……”
他一个你字说了半天,却说不出下文,只能紧紧攥着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