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的出继母心机地换了一身衣裳,她面色如常地走进来,郑文一时也不清楚那名奴婢有没有成功告状。对方头发一半由玉簪束在头顶,腰间佩戴白玉,看得出来认真打扮过,衣服颜色比白日里穿着的鲜艳了不少,这个时代的衣物颜色很少,大多是深色、黄色和红色这一类,而且还不是鲜亮的黄和红,它们比较偏向于暗色,穿在人身上足以让人年老五六岁。偶有鲜艳颜色布匹出来,也是价值千金,有价无市。
她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人,看着还很年轻,穿着深衣式袍服,宽大博带,长不拖地,腰间有宽带束腰,身侧佩戴腰佩,为镶嵌绿宝石的梯形玉牌,下面垂着各种色彩和材质的珠串子,是当下贵族的时兴穿戴。
桌上的几人纷纷站起,行了一个礼:“阿翁,阿母。”就连那两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也歪扭扭地行了一个礼,声音稚嫩。
旁边的仆从也都半伏在地上,唯一还跪坐在原地的郑文突然变得异常惹眼。
她眨了眨眼,刚好就对上了郑勷打量的目光。
郑文突赶紧面带微笑站了起来依葫芦画瓢行了一个礼:“阿翁,阿母。”
郑勷在她身上打量一下,脸上带了丝可以看见的担忧道:“我家娥姁瘦了许多。”
鹅什么须?
不过愣了一秒郑文便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她的小名,也就是乳名,古时候孩子难养活,处于某种迷信,家中长辈会取一些贱名,华夏历史上不少帝王的小名就是什么什么奴。
搞明白这句话的郑文瞬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看来自古以来只要儿女远行回家,父母都会说这么一句话。不过,这话该怎么回,虽然已经来到这里数月,可她基本全是在乡下的庄子里度过,除了雎偶尔敢管管她,其他时候郑文就是放飞的野马。
于是乍一处在这煽情的现场,作为主人公之一的郑文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嘴唇蠕动几下,对着郑勷那张英俊年轻的脸,那句阿翁,我哪里瘦了这小女儿情态十足的话硬是哽在了喉咙口,半天都没有吐出来。
还是原身这爸的年纪和长相都太令人震撼了,让她这个心理年龄足足二十四的人到底过不了心底那个坎。
旁边的卫夫人最是见不得这爷两个的煽情戏码,赶紧唤了人上菜,对身旁的郑勷说道:“郎君,今日三娘子从乡下回来,途中一个多时辰,现在应该很是劳累,肯定早就饿了,其他的话等三娘子用完饭再说。”
郑勷连忙应道:“细君说的是极,是我疏忽了。”
几人总算再次跪坐在了饭桌前,桌上是由两部分组成,小桌和大桌,小桌明显要比大桌高一些,卫夫人和郑勷就跪坐在上方的小桌后,下放摆放着大桌前跪坐地是清一色的小姑娘,不提郑勷看着如何,反正郑文看着是神清气爽,觉得颇为养眼。
奴仆们开始上菜。
这是郑文在这个时代吃的最为正式地一餐,心中颇为期待,双目直直地盯着入口处,至于其他姐妹的一些小心思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仆从们端着食具依次从门口进来,先上来的是一份炙过的牛肉,应该是用铁串着烤制而成,中间还有东西穿过的痕迹,这份肉串才从火炉上取下来,滋滋冒油,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黑色碎末,应该是撒上去的调料。
她看着有其他人动了筷子后,才拿起竹木制成的筷子从桌上夹了一块。
牛肉很新鲜,炙的熟度也刚刚好,虽然调料没有后世的足,但也很好吃了,于是郑文又夹了一块。
紧接着主食,肉汤也摆了上来。主食是千篇一律的蒸饼和在粟米中加了各种蔬菜和肉食的羹,这些在庄子里,郑文都快吃吐了。
最后上的一道菜就很令人惊讶了,是一道生切的鱼肉,郑文看不出是什么鱼,不过厨师刀工极好,每片鱼片是薄如蝉翼,被筷子夹起来时都是透明的,每个人面前放着一个装着调料的器皿,有点像现代的生鱼片,不过郑文实在是不敢尝试,全程对这道脍好的鱼肉敬谢不敏。
她怕生鱼肉不干净,里面有寄生虫,吃完这餐就没了下顿。
毕竟这是一个连感冒都能死人的年代,警醒点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