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穿好所有的衣物,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拉链,坐在背包和防雨篷后?,看着?远处山峰上的风和云雾有没?有变好的迹象,听着?不远处几人的对话,顺便做防晒措施,这外面的紫外线把人都晒得有些难受。
不过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突然看向郑子威坐着?的方向,就看见青年人对面的那个老教授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突然看过去,对方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顺势对着?她笑了一笑。
老教授说?:“来这里爬山的女娃娃很少,而且还这么年轻的更为少见,小姑娘还在读书?”说?这句话时,对方的目光不经意间地?落在了郑文的面上,看见了她眼上覆着?的白纱也并没?有很惊讶。
郑文没?回答,一直看着?那个老教授,气氛慢慢的有些紧绷起来,对方登山队中的几个人都不禁看向郑文。
郑子威这时笑了一笑,用了山下对招待所前?台小妹所说?的话,“这是我?们登山队的负责人,还是个才毕业的小姑娘,人有点内向,不擅处理人际关系。”
“怕生。”青年人低声对着?老教授说?了一句,好像是怕被郑文听见一样,“这姑娘家?境优渥,就是脑袋有坑,一根筋,硬是要来格尔木这边登山,家?中长辈不放心,雇佣了我?们来看护,现在还不高兴呢。”
老教授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说?自家?孙女也是这样,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
因为天气原因,而且这里离C2还有一段距离,现在已经下午了,几个人都决定在这边过一晚上,用冰锥在地?上打下很深的洞,再次加固帐篷,接下来他们都呆在帐篷中不再外出,听着?外面吹个不停地?风声。
不过到了晚上,天刚刚黑了一点还可以看见光亮时,郑子威冒着?夜间的风雪来到了郑文这边的帐篷,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那卷画轴,递给郑文。
“白天时,郑子义摔了一跤,扒拉出了这个东西。”青年人搓了搓手说?道,帐篷中比外面明显热乎许多?。
郑文嗯了一声打开了画卷,看了一眼后?面色不变,不紧不慢得又合上了递给郑子威,仿佛画上之?人并非她一般。
郑子威也没?说?什么,他也只是把这件事告知郑文一声,免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方来不及反应,于是他接着?说?道,“还有我?们遇见的这队登山队也不太对劲,我?私底下打探了一下,从那个新疆人口中听到了一些事,他们这队人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一直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等待什么,我?看那几个身体清瘦的男人不太像专业的登山队员,反而像土夫子。”走近了都能发现那队人身上带着?一股子土腥味。
郑文却是从背包中掏出了阿苓放在她包中的药膏,涂抹在手上说?:“那老头可能认出我?了。”
因为她语气太过漫不经心,面色从容不迫,郑子威也是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郑文话语中的意思。
“您认为这东西是他们身上的?”
郑文说?:“八九不离十,就算不是他们身上掉下来的,也跟他们脱不开关系,而且那个老头不是普通的教授,估计和你们从事一样的职业。”
郑子义捡到的这幅画明显不是原本?,而是用机器做出来的复刻本?,这说?明那些人显然对原本?很是保护,才搞出来一些复刻本?,不过既然能做出来一份,那就就可能做出第二份。
“搞古董买卖的?”郑子威却是不太相信,“我?在京圈内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他的家?族主?要在东北这边发展,于是郑子威也主?要在东北这边活动,京中也有不少生意,可是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
除非这个人并非他所说?的大学教授,而是走暗路的,这也说?的通了,能和土夫子掺和在一起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因为某种原因,他们郑家?人一向不喜欢那些土老鼠。
“那群人身上有一股子铁锈的腥味。”郑文说?,“估计身上有木仓,你告诉其他三个人今天晚上警戒着?点,不要睡得太熟。”
郑子威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您不说?我?们恐怕也是睡不熟的,我?们几个人一路缺氧又高反,现在头都还是疼的,像针扎一样。”
他们这几个人在这两天饭都没?怎么吃,感觉整个人处在一种轻飘飘的状态,有时候落地?都没?有踏实感,他也是爬过不少山,从来没?有像这次反应这么强烈过。
对于郑子威的这句微微打趣嘲讽自己的话,郑文的反应是把腿部绑着?的匕首检查了一下。她已经好久都没?怎么用这些冷兵器了,还有些怕手生了,不过试了一下,却还好,百年的陌生抵不过千年的熟悉感。
因为郑文一个女人,其他都是男人,所以她用了一个单人帐篷,睡在靠里面一点的位置,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夜间两队人都留下了人负责守夜。
大约在夜里两三点的时候,外面似乎传来了说?话声,渐渐地?大了起来,郑文立马醒了过来,她身上的衣物并没?有脱,一直穿在身上,这也是因为山中夜晚也很危险,而且外面温度太低了,如果出了什么事也好应对,就比如现在。
拿起放在睡袋让的汉剑,几乎她刚拉开帐篷拉链的瞬间,就听见了一声巨大地?“砰”声,有一道火光在夜中闪现,空旷的冰川中风雪似乎把这道剧烈的响声传地?更远了。
刚才有人开木仓了。
郑子威三个人全都醒了,从帐篷中跑了出来,就看见了开木仓时的火光,所有人的睡意和高反带来的头疼感都散去了不少。
几乎瞬间,郑子威说?了一个脏字,不过他快速反应了过来,跑向值夜的那位郑家?子弟,幸好对方闪躲及时,只有胳膊处被擦伤了一点,没?什么大事,郑子威检查一番后?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寂静的冰川,见并没?有动静心中才安心下来了一些,立马站起来看向对面开木仓的那个瘦高的男人,一拳就挥了出去。
“你妈的傻逼吧!在这种地?方开木仓!”
这里到处都是冰川,一点小小的声音都可能会?带来连锁效应,引起雪崩,他妈地?,这是哪里来的傻逼,敢在这种地?方开木仓,还他妈地?连个消音都不装!
那人被这一拳打倒在地?,嘴角一大块青紫很快就留出了血,瘦高的男人摸了一下嘴角,他看见手上的鲜血后?,也说?了一句操他妈的,抬起手中的木仓,对准郑子威,面上带了狠意。
郑文这边的向导自从看见了木仓,就一直站在郑文旁边,不敢出声,现在见到那个瘦高男人似乎还要开木仓,不由和气得劝说?,“这山上都是雪,开木仓容易引来雪崩。”
此时,那位老教授才带着?人上山止住了瘦高男人的动作。
“阿甘。”老教授呵斥了一声,让那名叫阿甘的男人收回了木仓,不过对方面上还带着?狠意,眼神?恶狠狠地?看着?郑文这边,看来是因为郑子威的这一拳而结下了仇恨。
郑文这时上山,看向被郑子威护在身后?的那名郑家?人,问,“刚才发生了何事?”
年轻人手捂着?还在流血的胳膊,面上出了冷汗,看了瘦高男人一眼,脸上也带着?怒气,“先生,今天晚上是我?守夜,大约一点多?的时候,我?因为高反吃了一点药,正有昏昏睡睡时,就看见这人摸了过来,要开您的帐篷,不知道要干什么事,我?这才阻止了他,结果这人一言不合就开了木仓。”
“我?看就是他们做贼心虚,想要先下手为强。”年轻人说?道。
郑文看向老教授,神?情疏冷,淡淡的说?道:“看来这是你们那边人的问题,给我?一个理由,深夜靠近我?帐篷的理由。”
老教授也看向身旁的瘦高男人,神?情也有些严肃,“阿甘,你大半夜地?跑人家?小姑娘帐篷前?干嘛?”
那名瘦高男人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用手抹了一下嘴角,微微冷笑道:“老子是晚上起来撒了个尿,回来的时候迷迷糊糊走错了位置,不小心走到那位妹子的帐篷前?了,结果被这位守夜的兄弟发现了,还没?来得及解释,那位兄弟就一把刀挥了过来,说?老子要对这位妹子不利,老子不得已才开了木仓自保。”
守夜的郑家?年轻人听到男人这番不要脸的话后?,气的脸都红了,“你骗人!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阿甘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柯尔特,还对着?木仓口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气,明显是看对方没?有证据,就这么耍赖起来。
老教授看向郑文,面色和气,“小姑娘,你看这两边各有说?辞,也没?个定论,这件事要不就这样算了,大家?也别?伤了和气。”
郑文面上也浮现了淡淡的笑容,眼神?却被遮掩在薄薄的白纱之?下,让其他人看不清她的心思。
她说?:“老先生,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这是铁定要护着?你的人了?”
老教授有些为难地?笑了笑:“姑娘,你这话就没?意思了……”
他还要继续说?下去,郑文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身看向远处的黑夜,远处的夜深邃而安静,不过依旧能听见风的声音,这时的雪还不如白天大,可是几秒后?郑文的面色倏地?大变,对着?郑子威几人大喊道,“回帐篷拿东西!”
郑文身旁的向导是最快反应过来,因为经验丰富,一下子就猜到郑文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对着?几人说?,“估计要出事了,回去拿上东西再说?。”
说?起来这是他带过最麻烦的一队人了,当初拿到高昂酬金是他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不过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向导心里很后?悔,可是动作却丝毫不慢。
而郑文说?完话也不管其他几人有没?有听见,立刻就回了帐篷拿出里面的背包,然后?把身上的路绳抽了出来,拿出冰镐和冰爪,一出帐篷就让已经从帐篷中拿出背包和装备的五人都把绳子绑在自己身上。
她这一动作几乎在几十秒内就完成了,而对面的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何他们六个人突然变得像是要发生什么危险一样,大半夜地?开始收拾装备,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那位老教授却从郑文的这一系列举动中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了一些,赶紧转身吩咐身旁的人去拿装备,不过对方身边的那些男人们显然不像郑子威他们一样相信郑文的判断力,听到这句话后?还有些迷茫,有些缓慢而迟疑地?就要回帐篷拿东西。
这时已经晚了,他们几乎在几十秒后?就听见不远处的山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是一座山要塌下来一样,巨石从山上开始滚落下来。
那边的人也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喊了一声,“好像雪崩了!”
随着?这一声叫喊声,那边的人几乎都反应了过来,老教授面色大变,那股温和的神?色消失了,大喊着?让身边的人回帐篷去拿帐篷,他们有的人想要往山下跑去,不过这里是冰川,几乎跑动的一瞬间,就有一个人脚步不稳,倒在了地?上。
郑子威这边也知道了为何郑文刚才脸色大变,让他们把绳子系在每个人的身上,这是防止有人在雪崩中走散了被雪埋了还找不到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暗骂了一声,“他妈的,今天算是到了大霉,遇见了这帮孙子,怕是傻逼生的龟儿子吧,在雪山上开木仓。”这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在他们准备撤离营地?时,从山顶崩塌的雪流已经冲了下来,那一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压迫力。
营地?的帐篷直接被流雪覆盖淹没?,郑文还有一行人直接被这股从山巅崩塌下来的雪流直接冲刷了五六百多?米,腰间绑定的绳索在她腹部勒出了一道痕迹,巨大牵扯里说?明五个人也被这股流雪冲刷了下来,如果不是她和向导采取了紧急制动,他们一行人极有可能会?被这股冰雪掩埋或者冲刷进?山中深浅不知的冰缝中。
一路上冰镐和冰爪在冰川上留下一道道印子,摩擦的声音也被掩盖在轰隆隆的声音中。
不过幸运地?是,他们攀登的这座山峰还算平缓,下面没?有出现什么巨大地?冰缝或者断崖,要不然五六百米的冲刷,恐怕性?命不保。
不知道多?久之?后?,流雪才平寂了下来,黑夜中只能依旧看清楚轮廓,也许是因为快天亮了,不过现在她也不太确定时间,过了一会?儿见周围没?了动静,郑文才试探地?从雪中慢慢爬了出来,一步步走的格外小心,这里的地?形他们也不清楚,一步不小心极有可能踩空不知道跌进?什么鬼地?方。
她腰间还缠绕着?那根绳子,她摸了摸腹部,之?前?那股剧烈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估计是已经愈合了,这么多?年前?她的自愈能力已经到达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地?步,有时候她受伤了都不一定能发现,因为受伤之?处几乎在她发现之?前?就已经恢复如初。
手中的冰镐和冰爪不知何时已经脱离,周围都是流雪,天色渐渐变亮,郑文开始可以看见周围的地?形,这里明显是一处凹陷下去的山谷地?带,两侧都是高耸的冰川,日光渐渐落下,风从山巅上穿过,带来一些飘飞的小雪,有些冰层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晶莹的光芒。
其他的人都不见了,这里才经过一阵雪崩,她也不敢大声喧哗。
郑文打量了周围一番后?开始检查随身携带的背包,里面的东西都没?怎么丢失,汉剑还在,背包中还有支撑一人七八天左右的食物,只有腿部固定匕首的带子断了,匕首不知所踪。
背上登山包,郑文清理了一遍高山鞋中的雪,把保暖衣中的雪花拍下,她才顺着?腰间的绳子开始找起人,向导就在郑文不远处,刚走了几步郑文就找到了对方把人从雪堆中扒拉了出来,因为长时间从事这份工作,职业素养很高,几乎是反应最快的人,向导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只有一些地?方还有些疼痛,应该是撞在了什么地?方,走起路一拐一拐的。
接下来有一段绳子完全被雪掩埋,郑文挖了一段,才找到了郑子威,对方身上的登山包不见了,皮肤有些泛白,脸上还有一些伤口,血液已经凝结。
在郑文和向导的叫声中,郑子威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幸运地?是,对方身上只有韧带拉伤,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口。
郑子威坐在雪地?中,动了动腿,不由轻嘶一声,然后?看了看周围,“其他人呢?”
“不知道,绳子没?断,郑子义他们应该就在附近。”郑文把登山包中的常备药和缝纫用具拿了出来放在郑子威旁边,让对方处理伤口,说?,“你先处理一下,我?和向导去四周找找人。”
郑子威点了点头,接过郑文手中的伤药,然后?咬牙抹在自己流血的腹部和手背上。
也许因为有绳子固定的原因,他们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另外受了一些轻伤的两个人,不过第三个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因为固定住在他身上的绳子断了,估计是流雪的冲击力太大,导致路绳不堪重负直接被拉扯断。
不过这场流雪他们只被冲刷了大约六百米左右,这里应该离原本?的营地?很近,那个郑家?人应该也在四周。让其他几个人简单地?处理好伤口后?,郑文开始搜索四周,随着?天气渐渐变亮,郑子威他们晚上都戴上了特殊的防风眼镜,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在一处平坦的雪地?下找到了剩下的那个郑家?年轻人。
这处山谷地?形特殊,四周的冰川仿佛形成了一个防护带,让周围的风雪都吹不到这里,一片平静。
他们找到那位年轻人时大约是早上七点左右,周围的温度还很低,几个人经过一夜的奔波都很劳累,再加上缺氧和高反,郑文都感觉到到了疲倦,更别?提郑子威几个人。当时,几个人走路的步伐都有些踉跄,这里的雪很深,一步步把脚从雪地?中□□也是个力气活。
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一个人就倒下了,随后?只听见一道声音,郑文他们转过身时就发现人不见了,当时郑子威他们的睡意和疲倦一下子都被惊走了,连忙向这边跑过来,结果就发现那个年轻人并没?有消失,而是不小心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冰洞中,周围还有雪在不停地?下陷。
冰洞有些深,有三米左右的高度,人对着?这个洞口说?话时,仿佛还能听见回声,这说?明这个洞口里面的空间还不小。
掉下去的那个郑家?人也是子字辈的,平时被郑子威叫住阿正。
郑文蹲在雪地?上看了看下面,只能看见一堆雪,而且因为洞口有些深,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形。
郑子威怕下面的人出了什么事,连忙叫了几声人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正当郑文想要下面看一看时,下面传来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