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大厨房让人把我和澜姐儿的午膳都送到这来,”徐士景吩咐道,“还有,让管家把辛越的身契送到我这来。”平安点头应是,行了礼便转身去办事。
徐士景回来的时候,发现两人没下棋,倒是研究起了棋子上的画。
辛越认真观看着白子,“这两个画的都是秋海棠,不过一个是初秋时的含苞待放,一个是深秋的盛放姿态。这画工本就出色,尤其棋子是有弧度的,就需要更多的功底和技巧了。”
澜姐儿双手托腮,“是吧,我哥哥很厉害的!”
辛越微微讶异,“这,这是世子做的?那棋子上的画也是他.......”辛越的问题还没说完,徐士景就先一步回答了道,“这上面的画是拓的。”
“以何作拓本?”辛越问道,还有几分惊喜,如果是拓本还在,那么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观摩一下。
“我临摹的前朝大家的真迹。”徐士景说,仿佛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还有点幸灾乐祸的说,“可惜,那个拓本已经送人了。”
辛越心里可惜,自己曾经也收藏过真迹,不过还没有见过如此风格的。
门外传来动静,是厨房的妈妈们领着一干丫鬟们来上菜。一共四个丫鬟,每人手里都拿着个精美的锦盒,锦盒是加厚的,保温效用极好,内里有个小层板,分为上下两层。第一个丫鬟的锦盒里装着的是凉菜,共有两样,都是酸甜口。第二个锦盒里是几样圆球状的小点心,有红豆做成的软糯的豆团,红白相见的欢喜团,向来是澜姐儿所喜爱的,第三个锦盒里装的是醋溜排骨和清蒸蟹粉,第四个锦盒就是主食和水晶脍。水晶脍还得先把原料皮冻切成薄片用各种佐料精心调制而成,这道菜不复杂,只是上等原料难得又非常的耗功夫,既影响口感又影响品相。
菜肴一一摆好后,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出,在院外等着主子们用完后收回碟子。辛越为两人盛了米饭,不时给澜姐儿夹夹菜,不时帮世子盛汤添饭。候府用饭一向是食不言,寝不语。两兄妹安安静静的用完了饭,澜姐儿回了倚云院午睡,徐士景也和衣而卧在床榻上打盹。
和厨房的丫鬟们一起把桌案收拾妥当后,辛越才趁这时候去大厨房用午膳。虽是如此,也都只剩下残羹剩饭,辛越不愿再麻烦别人重新热灶,便索性就着冷饭随意吃了两口。
回到院里,才发现原本在院中守着的平远变成了平安。平安比起平远明显更为平易近人,他看见辛越回来,便先关切道,“辛越姑娘,可曾用了饭?”
辛越笑着回答,“已用过了,你呢?”
“平远待会帮我带回来。你现在去是吃不上热乎的。”平安说,他知道府里的婆子们对待丫鬟们都是看人下菜碟,不额外使些银两怕是不愿帮人热饭热菜。
“无事,厨房里还有热水。”辛越说。
“长此以往对身体可不好。以后,我们帮你一起带饭吧。”平安温和的笑容恰到好处,“厨房里的一个掌勺的大厨是平远的亲戚。”
辛越想想今早平远的冷淡,还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平远了,毕竟我和他还不相熟。”
平安听她如此说,便知晓她的为难,笑着说道,“没事,我帮你跟他说。他只是不擅言辞,为人却是极好的。”
“既是这样,那我先谢谢你。”辛越真挚的说道,她确实不习惯吃冷饭,刚刚吃完那些现下的胃已是隐隐作痛了。
徐士景在二楼的书房窗边,收回了看向交谈中的两人的目光,桌子上放着刚才平安刚才拿过来的身契。
半个时辰前,平安拿着她的身契过来,“世子,这是从管家那取来的身契。”
徐士景接过来看了一眼,“兰陵邕县?兰陵人士怎么会来京城这么远的地方?”
平安回答道,“管家说她是家中出了变故,来京城寻亲的。”
徐士景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可曾寻到了?”
“说是寻到了,在京郊附近的一个村子。”平安说。
徐士景看了那薄薄的身契上的籍贯和年岁,心里有了猜测,“你明天秘密去京郊探查一番,修书一封让兰陵那边也确认一番,务必要证实她的身份。”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她还没见过老夫人是吧?”
平安回忆了下时间,说道:“是,当初老夫人在您出发后三五天便启程去了灵岩寺,今年未曾回来过,而她是在之后才进府的。”
徐士景把身契放回到桌上,“减少她外出的机会,老夫人过两日回来,别让她有机会接触到老夫人。”他心里有了自己的判断,面上就更加面无表情,甚至稍显冷峻。
徐士景看着辛越从院中走了进来,她双手自然平置于身前,步伐适中,行走间连裙角都规规矩矩的,这礼仪怕是在公爵候府中都够了。“籍贯兰陵,年芳十七,精通棋艺,略同岐黄。”徐士景喃喃道,“辛,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