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也再回到家里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了。
他走到客厅,发现沙发上没有舒淼的身影。屋子里的灯都熄着,他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放慢脚步上楼走到卧室里。
床上有个隐约的身影——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舒淼穿着柔软的睡衣,睫毛有些湿润。他走过去,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向知也去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睡衣,把身上的酒气冲得干干净净。
他不想吵到舒淼,轻手轻脚地翻身上了床。看到身边人的背影像一只脆弱的蝴蝶,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将他虚虚圈在怀里。
“你不要碰我。”
舒淼没有睡着,但也没有回头,维持着一个背对着他的姿势。他的语气很倔,声音却有点颤抖。
向知也没把手放开,反而收紧了一些:“淼淼。”
“不要喊我的名字。”舒淼把放在他腰间的手拿掉,说出的话带着点鼻音,“不要碰我。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向知也叹了一口气,决定好好和他谈一谈,他坐起来把床头灯打开:“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瞒着你,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舒淼也坐起来,没有看他,低头揉了揉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今天不给你打电话,你还要瞒我多久?”
向知也想说自己本来就打算和他坦白的,又觉得这种解释很无力,就没说话。舒淼突然抬头看他,眼睛里的光黯了一些,他问:“你是不是很后悔和我订婚?”
向知也皱了皱眉。
“你怎么会那么想?”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你订婚。”
舒淼看着他,像木偶似的点点头:“如果你后悔了,我们分开也可以。反正,反正......”
他「反正」不下去了。他很讨厌做别人的替身,也很讨厌自己男朋友心里装着别的人。与其这样,还不如分开,分开了他还能当个有名有姓的人。
“我不要分开。”向知也抱着他,又怕碰到他的肚子,就和他脸贴着脸,“是我的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
舒淼没说话,自顾自躺下睡了。
后来一连小半个月,舒淼都比往常沉默了许多,也不怎么喜欢和向知也撒娇或者开玩笑了。向知也心里难受又自责,每天只好抱着他哄着,变着花样给舒淼做好吃的。
这一天傍晚,向知也又接到了温阑的电话。他正和舒淼吃着饭,看了来电显示一眼,按掉了。没过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进来。
舒淼仿佛没听到一样,专注地喝着面前的那碗汤。向知也犹豫了半晌,还是接了起来。没过十几秒,他低声地应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我出去一趟。”向知也冲舒淼道,又补充了一句,“温阑在医院做个小手术,需要签字。”
舒淼把碗放下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以不去吗?”
“医生说要尽快,手术有点急。”向知也伸手握住了舒淼的手,“我一会儿就回来。”
舒淼把手抽了出来:“他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他父母不在了,我算是他最熟的朋友。”
舒淼突然感到有点不解,又很心痛。他不想变成个什么撒泼打滚的泼妇,只好努力平复心情,跟他道:“你总是这样,我会很疲惫。”
“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吧,向知也。”
向知也心里也有点烦躁——他不想再去管温阑这些事,可又不得不管。又听到舒淼说什么重新考虑关系,心里的焦躁感更甚:“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舒淼看着他,笑了笑。
“你觉得我这是在闹?”
他疲倦地倚在椅背上,泄了一口气:“算了,你去吧。”
向知也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这次他几乎是飞一样开车到了医院,签了字之后,给温阑发了一条消息,说以后最好不要再见面了——方才舒淼的表情像一盏将灭未灭的灯,让他心有余悸。
将断不断,必受其乱。向知也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对,让舒淼没有了安全感——看到舒淼难过的样子,他的心要痛死了,如今只想回家好好安慰安慰他。
他飞也似的回到了家,心里不安的感觉比上一次来的更加强烈。他想要告诉舒淼,他以后不会再和温阑有瓜葛了,他不会再让他难过,不会让他眼睛里的光熄灭。
向知也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
他掏出手机给舒淼打了电话,对方没有关机,响了几声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向知也有点心慌,问他:“淼淼,你去哪里了?”
“我出来散散心,屋子里太闷了。”舒淼的声音有些轻,像一缕快要被吹散的烟。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外面天气有点冷......”
“向知也。”舒淼打断他的话,“我们不然还是分开吧。”
“你总是这样,心里装着别人,我很难过。”
舒淼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通知他,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们还是分开吧。”
“你在说什么?舒淼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向知也彻底慌乱起来,“我去接你回家。”
“不用了,我不想回去。我们各自冷静一下。”舒淼拒绝了他的提议。
向知也急道:“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不想回去!”
“我不想回去,我不想不开心,可以吗?”舒淼越说越难过,到最后隐隐有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