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班主任的视线,于殷被刺到一般低下头,乖巧安静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程楚侧眼看到他这幅滑稽的样子,嘲讽地笑了笑。
看来这个于殷做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不定刚刚的事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班主任说完这话,铃声也响了。
同学们纷纷准备好课本,开始了新的一堂课。
或许是班主任的话起了作用,这节课下课之后,于殷并没有来找麻烦。
程楚吊起的心稍稍落了地。
一天的课结束的很快。
课间时,程楚试图找顾渺说几句话,可收到的回答一直是“嗯”“好”,这类敷衍性的话。
她不知道是顾渺不想和自己说话,抑或是他害怕说话时犯了结巴,自己会笑话他。
但程楚并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他们还有那么多时间,来日方长。
*
程楚本以为这件事扼杀在班主任的镇压下。
可这天大课间,程楚打了水回到班级刚坐下,就听到于殷嘈杂得像是破锣般的声音。
“周然啊,你听过顾渺讲话吗?”他扯着顾渺的同桌,环顾四周,大声问道。
周然被扯着脱不开身,只得摇了摇头。
“我告诉你,我好哥们啊,高一和他同班,他第一天自我介绍时是这样说话的,大大大家好,我我我我叫顾渺。”
他夸张地笑起来,张扬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前俯后仰连带着拍桌子。
周围的人的一小部分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于殷更加得意地继续说:“这死结巴,真tm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海市的秋日并不寒冷,可程楚却觉得有一股凉意悄悄从脚底升上来。
她抿了抿唇,猛地站起来,冷冷地瞥了于殷一眼:“好笑吗?”
“嗤。”于殷转头斜了眼程楚,阴阳怪气道:“正义使者又出现了啊。”
这几天程楚一直对他视而不见,可此刻只是听他说了几句那死结巴的坏话,就主动和他呛起来。
于殷心中又嫉又怒。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轻飘飘地将头转回去,抚摸着放在桌角的水壶,嗤笑道:“假好心,我告诉你,他那种没礼貌的穷逼,把我水壶撞坏了不赔也就算了,连一句对不起也不说,你指望着帮他几句话,他就能念着你的好吗?”
教室里坐了不少人,却没有顾渺的身影。
于殷看了眼门口,外头的走廊里人来人往,班主任刚刚叫走了顾渺,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所以他更加肆无忌惮地骂道:“所以我劝你啊,少为他说话了,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你帮他,那死结巴估计连句谢谢都说不出口吧。”
程楚紧抿着唇,漂亮的桃花眼火光乍现。
旁边的罗茜茜见状,连忙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趟这趟浑水。
这于殷是他们年段小团体里的一员,平日里在学校为非作歹,老师管了几次才消停了些,惹上他们没好处。
更何况,是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可程楚才不管这些,她虽算是个好脾气的姑娘,却不是个可以忍气吞声的人,若是有人触及她的底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狠狠回击。
她微微侧身,望着于殷桌角的水壶。
那是个黑色的保温壶,盖子的边角磨破了些漆,估计就是那天不小心掉到地上蹭掉的。
这就算撞坏了水壶?
程楚冷冷一笑,快步走到于殷桌前,举起水壶,用尽全力往地上一砸。
“咚”得一声闷响。
于殷低眸一看,他的黑色水壶被砸出了个坑,还顺着地面滚到了讲台前。
“卧槽你妈,你干嘛?”于殷气得脸色涨红,不顾一切地冲着程楚嘶吼。
程楚轻蔑的瞟了他一眼,犹不快意地跑到讲台前,像踢皮球一般狠狠地将水杯踢了回来。
水杯剐蹭这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黑色漆面被磨得不成样子,底部还凹进去一个深深的坑。
程楚这才慢悠悠地将水壶捡起来,轻飘飘地放在在于殷的桌角,轻声说:“这才叫把水壶撞坏,懂吗?”
“你。”于殷气得脖子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
程楚甜甜地笑了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他摔倒是因为你绊他。”
于殷的脸僵了片刻。
程楚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拍在他桌上,说:“赔给你的,自己去买个新的吧,可别又穷酸的到处说,我把你水杯踢坏了还不赔你钱。”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程楚这波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惊得合不拢嘴。
程楚转过头,对罗茜茜温柔的笑了笑:“走吧,刚刚不是说要去吃早餐吗?”
“啊,哦哦。”罗茜茜从震惊中回过神,一边拉着程楚的袖子往外跑,一边迭声说:“卧槽女侠太帅了,你不会是因为我昨天告诉你,是于殷故意绊了顾渺,才这样生气吧。”
程楚被她拽着走了几步。
明媚的晨光洒满走廊,顾渺抱着一捧作业站在阳光里,晨风吹起他的额发,那双藏在黑框眼镜下的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