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为何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惧光的体质并非生来如此!”司徒然稳住怒气,忧郁的目光投向远处,棱角分明的轮廓散发出忧伤的气息。兀自陷入沉痛的回忆当中。
当年宣成帝立太子后,日渐忧虑生死之命,对延年益寿之法、长生不老之术颇为着迷。不少擅于阿谀奉承的官员为了讨好皇上、谋求更多的荣华富贵,纷纷四处寻访仙丹灵药。当时有个地方官叫赵之焕,时任山西从四品知府。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秘方,竟想要用九九八十一名童男童女的精血做药引子,炼成丹药、以献给皇上。赵之焕命人从山西各地搜捕七岁到十岁之间的孩童,司徒然就是其中一个。
“我们被一个个隔离、关押在山谷的小笼子里,用黑布遮盖住,不知昼夜。只能依靠送饭的次数来计算时日。为了保证血液纯净,他们只给我们吃瓜果。一天送来两次,并取走一次血。”司徒然缓缓合上双眸,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那是一场噩梦。一开始我还能听到旁边笼子里不时传来的动静。到后来,越来越安静。又过了不知多少天,就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后来是义父前来解救了我,到我重见天日的那天,浑身竟如火烧一般。从此我只能整日躲在斗篷之中,如蛇鼠之辈,苟且活于阴暗里……”
那时赵之焕名下人大肆网罗孩童,令不少家庭支离破碎,百姓们怨声载道。父母失去爱子之痛、痛入骨髓,却又投诉无门、四处碰壁。一日定国大将军柳傲天从边境回京复命时,途径山西。见此天怒人怨之景,怒不可遏,便下令将山西知府赵之焕马上革职查办,彻底捣毁炼丹之所,并领军士亲身前往关押孩童的山谷。可怜可叹,八十一个本该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孩子,竟仅剩一人存活。
这件事苏浅儿在上一世时,听柳傲天讲过。提及此事,柳傲天无不扼腕叹息,恨赵为官不仁,也遗憾自己去晚了一步。只是不知,幸存下来的那个男孩,柳傲天将其收为了义子,便是司徒然。
“若不是昏君无道,迷恋仙法,我们也不会遭此横祸!这狗皇帝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如今我人既已来到京都,必不放过他!”
司徒然说这话时怒目睁圆、凶相毕露,旋即又爱怜地看着苏浅儿,取下一片沾在她头发上的树叶,轻声叮咛道:“心梦妹妹,你且安心在这儿稍作休憩,我现在就去取了那昏君的性命,而后我们就一起回定国将军府!”
只见司徒然从袖子中伸出一支翠绿色的竹笛,放于嘴边,一阵古怪的、刺耳的笛声响起。原本立在一旁的四个毒人随着笛声、渐渐躁动起来,伸直双臂,张牙舞爪地朝宫门外扑去。
“不要!”苏浅儿低呼一声,径直冲上前去,妄图用娇小的身板挡住毒人。电光火石之间,司徒然竟来不及作出反应,毒人的利爪掏向苏浅儿左肩,苏浅儿只觉得肩头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一股温热的暖流喷涌而出。
司徒然急忙吹响短笛,令毒人停下。焦急地赶来,将摇摇欲坠的小女子揽在怀里,心疼不已地嗔怪道:“你为何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