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领兵,可她知道他,他一定会做些什么,哪怕眼下他的相令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朔方,哪怕会被有心人捉去把柄当朝谈何,他也一定会去做。
她阻止不了他。
……
将口中的话悉数咽了,窦伏苓才又抬起头,轻问:“既如此,你欲如何应对?”
“方才你说的不错,那片林子里的兵营的确与我有干系,不过却不是我布下的。”
窦伏苓惊了惊,正欲开口询问,却想起眼下是谁起意在沃野藏了兵营不重要,遂又放下心思,静静听着卫谚续道:“今晨城门前的兵士便来自营中。来时他们见了我,便将消息递了进来。眼下我需往营中走一遭,眼下沃野守卫森严,你同林媪他们安心待在此处,不必有所顾虑。我去去便回。”
语罢,他捏了捏窦伏苓的手,起身便要去院中牵马。
“等等!”窦伏苓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卫谚顺势回身,迎着窦伏苓微微躬身,不解地见她直起身子,抬手自耳畔而过,绕至他的脑后。
卫谚不知她在做些什么,只是静静维持着这个姿势。
“你从不肯好好束发,寻常在我面前便罢,可到底是你从前的旧部,将要见着了,怎可依旧如此?你的军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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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谚走得很快,大抵是此番北地真的遇上了棘手事体,待卫衣安顿了尹季迈出屋子,只来得及见到他匆匆驾马而去的背影。
“君侯这是去何处?”他极少撇下卫衣,卫衣慌不择问,便看向了坐在廊下的窦伏苓。
窦伏苓回过神,将卫衣上下望了望。听卫谚方才的口气,西南那片林子里的兵营是当年有意匿了踪迹的,设下之时既然是为了筹谋大事,知晓之人必然不多。她不知晓卫谚同卫衣说了多少,抑或是连跟随多年的卫衣都瞒下了,故而轻轻笑了笑,只胡诌道:“他留了话,令你去寻个靠谱的老实医者来替尹郎君瞧瞧,顺道再寻些醉乌草的解药来。”
卫衣竟当真信以为真,忙不迭牵着马去了。只是若无兵营之事,大抵卫谚也会命卫衣去寻医者。
耳畔是邻舍此起彼伏的走动声与厢房内的窸窣声,窦伏苓静静立于院中,望着卫谚离去的方向,又瞥了眼东升的朝阳,不禁觉得好笑,只是笑了一会儿,又幽幽叹了口气。
方才还是卫谚,眼下起了心事的,却成了她。
转身走入屋内时,红栒正忙完了西厢的琐事,扶着林媪去正房小憩。见到窦伏苓,林媪捉了她的手,将她看了又看,又轻轻喟叹:“往后跟着卫三郎回了长安,也得好好过日子。”
本不是什么离别时刻,可听了林媪的话,窦伏苓险些落下泪来。这些时日的惊心动魄,是过去两年不曾有过的。林媪年岁大了,却仍由着她这般折腾,只恐是当真将她看作了半个孙儿。
“您莫多心,伏苓还要陪着林媪呢。”
林媪掖着她的手,笑着摇首,又只顾进了主屋。
日头渐渐渐渐高升,一到了一日最热闹的时辰,林媪的院子却四下静谧。
红栒陪着窦伏苓坐于廊下,望着天际变换的浮云,神思飘忽。
“尹郎君如何了?”她不懂医,只能瞧出个大概,却是红栒卫衣这般的练家子,更像半个医者。
“背上的伤大抵好全,只是仍未有醒转的迹象。”
“如此。”窦伏苓站起身来,走入院中,回头朝红栒道,“不等卫衣了,我们去季翁处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心意相通之后无所顾忌的甜甜甜可能真的不是我最擅长的,很怕写得腻了。但过渡够久啦,要开始跑剧情咯。重逢最初的狂喜过去之后,无论是窦伏苓还是卫谚都需要静下心来思索何去何从的问题。试着在剧情中撒撒糖,也许是我相对更擅长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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