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正羞耻自己对萧陵下不了狠手,对小厮却毫不心慈手软。“是又怎样?你奈我何?”
“你你你,你蛮不讲理!”小厮横眉怒目。“你包藏祸心,明明知道……”
小厮说了几句说不下去了,萧陵的历史人人都知道的清楚,所以,他身边的人很怜惜他,没有人愿意提起来那样一段往事,何月的做法无异在萧陵的心上扎刀子。
“都出去!”萧陵眉头微皱。
他有些后悔了,不该将何月和小厮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人对上便好像捅了马蜂窝。
何月早已不想在这里呆了,自己大步走了出去。
小厮却死皮赖脸的留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揉捏肩膀让萧陵消火,见萧陵面色和缓了,才低声道:“恋姬还在生气。”
“生什么气?”萧陵眉宇间似乎有风云渐起。
小厮讷讷不知道说什么。
生什么气,难道主子你不知道吗?
自然是生你拒婚的气,难道主子你没有一点点觉悟吗?
他想来想去,只好说道:“主子您怎么不吃恋姬开的药,那药多好用。”
萧陵这才抬起头,“让她重新开些药,原来的药,太苦!”
“……苦?”小厮自然是不信这个理由的,自家主子吃了多少那药了,都没有觉得苦,怎么到了春风城,就觉得苦了呢?
不过,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小厮伺候萧陵睡下了,便急匆匆把自家主子怕药苦,这样不大不小的消息传递给了恋姬。
恋姬无语凝噎。“我知道了。”
晚上的药,是恋姬亲自端来的,亲眼看着萧陵一口一口喝下去。
萧陵苦的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他能感觉到,晚间的药,比下午药还要苦上三分,喝一口下去,肝胆俱裂。
“好苦!”萧陵笑道。
“我的药没有不苦的!”恋姬依旧戴着面纱,面纱里透着三分冷淡自持,却依旧有一份笑意倾泻出来。
亲耳听到萧陵说苦,那感觉,很好!
收了药碗,转身便走,干脆利索。
萧陵看着她绰约的身姿,若有所思。
恋姬,很美!
状若飞仙,是他对恋姬的评价,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比姜昕薇美。
姜昕薇的美,大气庄重,带着皇族独有的威严。
恋姬的美,婉约生动,像一轮明月,又像一股清泉,高贵清洁,容不得亵渎。
仿佛觉得自己太过冷淡了,萧陵看着她的背影问道:“怎么来到春风城了?”
恋姬停了脚步,却没有转身。“来这里采药,并不知道你也在这里。”
“哦,那就是缘分!”萧陵低头。
“缘分么?”恋姬的声音里有一些轻叹,仿佛连她也不明白,到底是不是缘分。
萧陵的心有一丝丝痛,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恋姬没有等到他的话,往前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下。“以后不是我端的药,不要吃!”
萧陵笑了:“好!”
恋姬低了头,心中苦海翻腾。
她其实很想停下来,问一问萧陵,明明知道有人下毒,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瞒着,因为那个女子,是你心仪的吗?
可是,她问不出来,既然问不出来,就不打算问了,就这样吧!
后面的时日。
小厮有意防着何月,不让她接近萧陵,他现在后知后觉的总算反应过来,何月的不怀好意实在太明显了,他竟然还让何月给主子端了几次药,现在想起来,很想打自己几个耳光,真是太马虎大意了。
何月心高气傲,知道自己对萧陵下不了手,干脆也不来了,而是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除非有事情必须出去,才会勉强在城主府里走动。
恋姬真的每日去采药,走之前,会为萧陵煎好药,一份汤药分成三次服用,剩下的两次只要把药热一热就好,她亲口叮嘱小厮必须一眼都不能离。
小厮自然晓得轻重,心里面对何月更加恨得厉害。
因此,何月被人揍了。
那一日,从外面鼻青脸肿的回来,小厮冷哼一声,长久憋闷在心里的气终于散了。
然而,那痛快没过一日,他便被萧陵责罚了。
城主府参与打人的几个人,都被打了一顿板子。
小厮站在墙角,捧着一本书,大声的读着。萧陵坐在太阳下,盖着毯子晒着太阳,静静地听小厮读书,读错字的地方,便举起手,仔细的纠正。
如果没有责罚的因素在里面,这倒是一个难得安闲的午后。
好不容易,小厮的书读完了。
萧陵问道:“知道错了吗?”
小厮低着头,很想嘴硬,却又服软道:“我不该让人打她。”
萧陵摇了摇头,“错了,你不是不该打她,她下毒害我,你忠心护主,打她是应该的,你错在不该用城主府的人,城主府的人,不是我们能用的,鸠占鹊巢,便是在为自己树敌,我们在这里只是客人。”
小厮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受罚的原因竟然是用错了人。
萧陵叹道:“你以后用人,要多些小心,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什么人只能用一半,心里面要有数,你直言何月要害我,所以找人打她,这样多多少少我要承些情,用些别的借口,便不用牵连到我的身上,我的恩情并不能随便什么人都欠,那样恩情便不值钱了。”
小厮低下头若有所思,这才彻彻底底的明白,自己受罚的原因,罚的真不亏。
“是小的错了。”
萧陵眉宇间若有所思。“我本想将她留在身边,教导一二,让她少些戾气,将来能更好的生活,现在看来,我教不了她什么。”
小厮抬起头,兴奋的看着萧陵,忽然很期待从萧陵嘴里说出来的话。
果然,萧陵说道:“你去叫她,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