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向来不做工的,你们也能休息休息。”
“我宁可雨天也做工,这房子烂成这样,也没个人来修整。几次委托信衙的衙役兄弟给建工衙说道说道,总听不到水响声儿。”
云野涂探脑袋进来,表情一愣,望着满地的在宁钊和那男子脚下叮叮当当的瓷碗,罐子,瓷盆里面积满了从屋梁上滴下的水滴。
“这积的水最后怎么处理?”
“喝了呗。能怎样。除了宁老有这善心,常给我们看病,哪个非徒谷的大人不对我们避之不及,生怕我们身上有什么传给他们,好像他们有多高贵似的。特别是那些以前也是死徒的混蛋,一个个得意洋洋,以为自己从此就高人一等了。还不是伏戌波脚下的一个会跳的蚂蚱。尤其是那个张若悬,肥猪一样,溜须拍马无所不能,整一个人渣。他落难的时候,还是我照顾他的。现在升了官,做了津梁校尉,居然他姥姥的翻脸不认人了。给他的个鸟蛋!”
云野涂摸了摸鼻子自我承认刚才就不该挑起话题,好家伙,活生生的问一句,答十句。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回答了那么老段长时间的话,这啰嗦劲儿,下次给幼晴讲这事儿,幼晴肯定不相信还有人比她更会说。
宁钊一直笑眯眯的席地而坐听着这男人讲话,不过宁钊倒没有招呼云野涂也席地而坐:
“裘爷,这次来除了看看城里是否有隐病爆发的征兆以外,还有一件事儿,还请你通知大伙一声。”
“宁老您说,只要你招呼,我裘碧思肯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宁老对我可是有生之大恩的。我相信那群兄弟们也会像我老裘一样”他的话说着说着忽然间硬生生的卡在喉咙眼里,神色更是震惊到难以置信。
“范小花要回来了。多年前的誓约你还记得吗?”宁老望着一滴一滴缓慢滴落在瓷盆中荡起水波的雨水,缓缓说道。
云野涂正想着,这个男人的名字居然叫求必死,然后又觉得这男人挺牛气,起码吹起牛来似乎挺有话。
然而裘碧思突然禁了声,整张黧黑的脸竟然呈现出肉眼看见的苍白,他的语调不知是激动还是畏惧而产生极大的颤抖波动:
“他他不是死了吗?不是说,死了吗?死了,死了”他喃喃重复着,似乎根本不愿相信这个从宁钊口中说出的消息是真实可信的。
“没有死。那是伏戌波为了压制你们的叛乱之心,而假造的消息。我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知道这件事。”宁钊脸不红心不跳的叙述着一个九分真一分假的话,“我现在只问一句,当年在叛逃自由军之前在范小花面前说的誓言是否还记得?”
“只要自由还未争取,我便将附身于生死之间。只要正义还未来临,我便将在黑暗中蛰伏等待光明。只要生命还在,我将为自由献上自己的生命,为了我们的自由与正义。”裘碧思胸口急速起伏,可口中的话语依旧清晰,依旧拥有一种希望。
“那你愿意为自由献身么?”宁钊再次问道。
“愿意!”裘碧思伸出手,握拳重重地击打在左胸,沉声道。
此刻,他神色的苍白与突然的激动和对过去的缅怀构成一副让云野涂无法看清的画面。
宁钊拍了拍手,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裘碧思:
“看完后,将它烧毁。联系各处的人,凡是愿意参加的,都发放武器。这些年你们偷偷潜藏的武器足够使用了。凡是不愿参加的,派一个有组织能力的人将他们全部调遣到荒原上,另外留下种子。”
“他会赢吗?”裘碧思看完纸张上的内容,抬起头望着站起来的宁钊,神色忽然迷茫问道。
“一定会赢。因为有你们。”宁钊笑了笑,坚定地说道。
“地谷?”云野涂离开那茅草屋之后,再次问道。
“那茅草屋是唯一一处没有地谷辐射的地方。再说,没有人可以在杜绝流血情况下换取任何的自由。而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最后活着的,才是真正的自由者。而我们和他们,都是这条路上的积骨。”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改变逆来顺受的奴隶,明知不可胜,依旧愿意为这个理想奋战。”云野涂问道。
“因为这是人生的。”宁钊望着从青门间走入外城的王黑鬼和那个在黑狱中躲在卢瑟儿背后的少年,对他们笑了笑,转身说道。
远处王黑鬼看见这边的宁钊,摇了摇手,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小表。领着那少年朝更远处走去。
“看到没有,那少年,以后便是自由者。”宁钊说道。
“那我”云野涂终于决定问出这个一路上都藏在心底的疑问。
“你脱离不了,仅仅是因为,这次的行动最高指挥,是你的姐姐。而不是我,我只是一个传话筒。仅此而已。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我们会金针室看看那个没有魂的人,是不是醒来。也许他会给我们一个新的惊喜也说不定。”
风雨中,裘碧思走进一家又一家死徒之屋。
望着头顶上被乌云遮掩的隐约巨大陆地,长吸一口气,笑着喊道:
“滚你姥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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