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阁没有参与录制综艺节目。
刘导可惜了好几天,每次看到迟子阁的脸,他总是叹气:“薛南、杨彤彤和另一个电影剧组的导演搭上关系,节目录制完了,他们还一起去吃夜宵。那天你要是去录制,说不定你也能深受导演青睐,得到试镜的机会。”
“就是、就是。”周制片人板着脸,恨铁不成钢瞪着迟子阁。
“我面前站着一位刘导,他不青睐我吗?”迟子阁故作仰慕地看着他。
刘导不自觉咧开嘴巴,心里美滋滋的,转身到厨房磨咖啡。他突然停下脚步,躲在墙后面,伸头看见小迟和老周聊天,就在厨房里走了两圈,慢慢地,他的步调变了,竟跳起舞蹈,哼唱着:“.…..江南绣锦,金陵风雅情啊,瞻园里,堂阔宇深呀……”
周制片人凑到迟子阁耳边,眼尾余光瞥着厨房的方向,压低声音说:“听见没有,老刘向著名导演致敬呢,他一辈子的梦想可厉害,希望拍摄一部电影走出国门。”
迟子阁睁大眼睛,周制片人捶了他一下:“你是第一个崇拜他的演员,他被众多演员、导演踩在地上的梦想,估计他又捡起来了,”周制片人捧着自己颤抖的小心肝,哭丧着脸说,“又要来折腾我,骗我投资了。”
迟子阁眉眼弯弯,被周制片人瞪一眼,他扭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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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节目播出当晚,微博热搜又爆了。
吃瓜娱乐上传一条剪辑的视频:
“《凉州词》即将开播,薛南、彤彤,你俩怎么一脸愁容,难道《夏宫》无敌,你们对自己演的戏没有信心?”主持人非常困惑,即便演员对剧本、后期制作没信心,在录制节目的过程中,他们也不能露出丧气的表情,这是演员的基本素养。
“就是太有信心这部剧会火,我才担心网友往我和彤彤家寄刀子。”薛南苦笑着说。
“接到剧本,我认为这部剧可能会火,拍完这部剧,我认为这部剧小火,刘导突然通知我这部剧的播放时间安排下来了,我断定这部剧会大火,上这个节目,我萌生出要不要休息一年,再出来营业。”杨彤彤擦了一下额头,甩了甩手。
“这是什么梗?”主持人一头雾水。
整场录制中,刘导的话最少,但是他贱贱的、神秘的微笑,在观众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薛南、杨彤彤的老粉纷纷在下面留言,【我南霸气,沉寂三年带来大火特火的剧,我们南家女孩永远不会抛弃你,顶你。】
【那些往你家里寄刀片的全是黑粉,他们就是见不得你火,咱们不理他们,南南粉永远最爱你。】
【呜呜……我彤终于霸屏了,要一直一直的营业哦,千万不要消失,我们彤粉宠你。】
《夏宫》剧组的其他演员为《夏宫》正名,奇怪的是闻一北、秋晗的铁杆粉丝没有下场和薛南、杨彤彤的粉丝撕B,他们异常安静。
有人提出闻一北、秋晗的粉丝异常,但是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
维泽、顾苏青缴纳保释金,被保释出来,俩人不仅面临自己公司起诉,还被娱乐圈封杀,逃脱不了坐牢、赔偿巨额债务,俩人顿感前面的路一片黑暗,他们深陷沼泽,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微博上卖惨,谴责《凉州词》剧组给他们设圈套,他们是郭导、刘导争斗的牺牲品。
俩人的长篇大论卖惨,又把《夏宫》、《凉州词》推到热搜第一,今夜微博十分热闹,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次日晚上,两部剧同时播出。
原本热度降到最后的微博,因为两部剧播放两集,再次空降到热搜第一。
【《夏宫》女二什么鬼,原著写的清清楚楚,女二是恶毒黑蜘蛛,在外边受到委屈,关上门用浸泡辣椒水的鞭子抽打宫女,用浸泡藏红花的刀在宫女身上划开一道又一道伤口,为什么演出来的女二是一朵白莲花,反而衬托出女一阴狠毒辣。】
【才看两集,不要太早下结论,或者这只是一个铺垫。】
【《凉州词》里面的男一好像故意接近女一,故意诱导女一到凉州城找男二,天呐,我眼瞎看错了吧,男一一身正气,心怀天下,绝对做不出这种事。】
两部剧的观众争执不休,他们依旧每天守在电视机前。
在腊月二十九晚上,《凉州词》迎来一个小虐潮。
“当今圣上耳根子软,听信外戚的话,重徭役、税收,只从功勋子弟中选拔官员,处处可见贪官污吏残害忠臣、欺压百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女主把拜垫放到褚七身边,拿起一叠纸钱,跪下往火盆里放纸钱,“大王爷、三王爷、四王爷、五王爷、六王爷背后站着世家大族,一旦他们得势,他们势必受制于母族,那些人贪惯了,势必铲除异己,那时朝廷内部肮脏不堪,再无忠臣,你没走几步,就能看到饿死鬼,这是内忧。西北、西南、东南,三方异族对我大燕虎视眈眈,我大燕王朝若不改变这个局面,离灭国不远,这是外患。”
褚七双目空洞,是悲戚的、是愤怒的,一腔哀凉压抑在胸中无法宣泄。
他的腰身是他挺直的,就像那根被晒干水分的竹子,轻轻一折,便听到清脆的响声,竹子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
“李遇大人一脉七十六人入狱,择日问斩,张广德大人身首异处,族中女的为女昌/女支,男的被阉割,王昭宥大人…….你能说他们不是功臣,你能说他们的贡献比你们褚氏一族少?”褚七机械地往火盆里放纸钱,女主夺下纸钱,抛洒到空中,扯住褚七的衣领,“你们褚氏一族的命值钱,难道那些枉死的大臣、百姓的命分文不值。好,你对此坐视不理,回你的乡野迎娶乡村野妇,生一堆孩子,让大燕成为一个人间炼狱,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的孩子,他们将来身在乱世,真的能安然繁衍后代吗?”
“你喜欢二王爷。”
褚七的眸子深处好似一汪碧绿的潭水,比那一眼望见沙石的溪水深邃、幽暗,却和以往一样清澈,只是眸子深处有了她看不懂的情愫。
女主撇头,不去看那双令她压抑的眼睛,松开褚七的衣领说:“二王爷已有了妻妾,”她突然意识到这句话醋意非常浓,几乎瞬间,她眉头上挑,龇牙咧嘴凑上前拉扯褚七的脸颊,“大燕王朝需要一位明君,恰好二王爷是最佳人选,因此我想扶持明君,想当大燕王朝第一女相,仅此而已,你明白吗?”
褚七跪倒在团蒲上,纸钱放在白色的丧烛上点燃,放进火盆里。深秋塞北的风很大、很干燥,一阵风刮进屋内,卷起灰白色的烟灰,屋内像下雪一样,密集的烟灰骤然飘起,然后慢慢地飘落到地上,一小部分银白色的烟灰飘到院子里。
褚七瞳孔里倒映一簇火光,飘然而落的银色雪花飘入他的眸中,他的眸子异常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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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前,褚家主得知褚七召集褚家旧部替二王爷做事,他让亲信送一个盒子给褚七,盒子里没有信件,只有一寸红布,是褚家所有人的鲜血染成的红布。
三日前,凉州城传来一个消息,山贼下山打劫,褚家被洗劫一空,院子里整齐的摆放五十三具无头尸,这五十三具尸体的头就挂在城墙上。
昔日白衣少年换上一身红袍,墨色青丝被大风吹得凌乱,时而轻拂红袍,时而绝情的抽身离去。
他站在枯树下,默默地看着那名雀跃的少女进入二王爷院子。他的拳头缓缓地松开,一支红似血的簪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断成三节的簪子被他碾入泥土中。
“褚七愿意假扮你留在这里,您回都城,一路上不知道面临多少刺杀,我与褚七商量好了,抽调褚家精锐士兵,一路护送您平安回到都城。”女主痴迷地望着他。
“父皇用虎狼之药吊着命,宫里传来消息,父皇顶多只能撑一月。”男主在纸上写了一个字,‘破’,他不满意,换一张纸重写。
女主立刻回神,凝重说:“我知道您离开都城八个月,不熟悉朝廷的动向,也不清楚宫中的情况,我和褚七一定为您拖延时间,让所有人认为您还在这里,您可以无后顾之忧回都城布局。”
“在私盐这件事上,我难免有些不近人情,狠狠地打了四弟的脸,四弟容不下我。”男主放下毛笔,走到窗前,满怀心事望着阴沉沉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