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大殿之上,明圣帝阴沉着脸色坐在上首,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跪在地上身如抖筛的林润玉,恨不得掐死了他去。
“你这个废物!朕给你拨了上千万两银子,在天坛上你是怎么保证的,说会为国为民效力,如今你竟把事情给朕办砸了!你该死!”
明圣帝脖子上青筋暴起,脸色也因为充血而通红,他抄起岸案几上的砚台与书件一股脑地全向林润玉身上砸过去。
砚台尖锐的棱角划破了林润玉的额头,热流一样的血液从他的额角冒出来,他颤抖着伸手一摸,顿时满手都是粘糊糊的猩红液体。
林润玉额头剧痛着,却丝毫不敢加以怨言,战战兢兢地跪好,带着哭腔冲明圣帝磕头拜道:“皇上!臣冤枉啊皇上!”
他一边假惺惺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绞尽脑汁为自己推卸责任。
“臣受皇恩,怎会不尽心为皇上办事!臣到了江南,完全就是按照明珠公主写的方案来治理水患的!围湖造田,种柏树,还有疏通河道建水坝,臣做得一无错漏啊!出了岔子之怪明珠公主的法子有问题,却不是臣不尽心啊!”
“一无错漏?”明圣帝听得他这样的狡辩之言,更是气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他背手走到林润玉边上,抬起龙纹蟒靴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
“一无错漏怎的会让刚建好的水坝塌了?一无错漏为何那人造田里的柏树全淹死了个干净?”
林润玉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为了私吞下一份赈灾银,修建水坝之时用的材料全是次等货,他想着再过上几月便是冬季,到时水患早退干净了,犯不着用那么好的建材。
可谁知洪水来势太过凶猛,那刚建造好的新水库没两天就塌了,洪水加上水坝里拦着的水一齐冲刷向江南大地,让原本就萧条的江南更加悲鸣。
“臣不知……臣的确是按照明珠公主的方案办的……”林润玉自知心虚,竭力地将后果推在夏子衿的头上,如今是保命要紧,谁还管她公主不公主的。
明圣帝敞袖一挥,冲着殿外守着的一干人怒喊到:“人呢!让你们找明珠公主,怎么还不传到议政殿里来!”
皇帝的盛怒之下,谁人敢出大气?敛声屏息的其他大臣都缩着头站着,一句话也不敢吭声。
小夏子听得明圣帝怒骂,躬着身子从殿门缝里挤进身子进来,弱弱道:“回……回皇上,奴才已经派人去传了……怕是公主路上给耽搁了,奴才这便再去催催……”
“那还不快去!”明圣帝的耐心已经到了临界点,随时都要爆发。
小夏子连连称是,猫着腰又从门缝里钻了出去,抬袖擦了擦自己已经汗津津的额头,这当下人难,当皇帝的下人更是难上加难,他长叹一声,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此时,殿前的台阶下响起了脚步声,夏子衿与她的侍女小葵碎步而来,面色也是十分不好看。
小夏子与外头守着的侍卫见着夏子衿来了,皆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再传不到明珠公主,皇上怕是要气得把这议政殿的屋顶都给掀了。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您可算是来了!”小夏子一甩手上的拂尘,连忙便迎了上去,身躯一摇一摇,活像个不倒翁。
夏子衿见人人都是苦着一张脸,心底不由得更加担忧起来。
“公公,里头是什么样个状况,本公主听说父皇他龙颜大怒……”
小夏子伸着脖子瞅了瞅门里的动静,凑近夏子衿耳边悄悄说道:“可不是嘛,这世子爷办砸了差事,惹得皇上气的东西稀里哗啦砸了一地,奴才在外头可都听得是心惊胆战!”
夏子衿皱着眉头心里悱恻起来,明圣帝盛怒之下定然是听不进话的,如若是这样一个形式,林润玉想要脱罪咬定了是她方案出错的话,真是不好办了。
“公主,您快些进吧,可悠着些,别气着皇上!”夏子衿待他们这些下人向来都很好,小夏子也是替她捏了一把汗。
夏子衿点点头,让小葵在门口侯着,吱呀一声推开了议政大殿的门,敛着眼迈步而入。
大臣们看着夏子衿,互相给自己党派里的人使眼色,人人脸上的神色都十分古怪。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安。”她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上方强大的气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