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衿知道自己的确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只是这心里面的不安一层跟着一层叠上来,扰的她这几日睡着都不得安宁,只是夏盛卿明显是不知道这宝藏在哪里的,继续说下去没什么意义,反而让夏盛卿为难。
她打住话头,顺着夏盛卿的话点头,“嗯,我知道,这不是你这几日晚上都不陪着我,我一个人住在这深宫中,实在是不踏实,你既然答应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自然是不用害怕的。”
夏盛卿笑望着她,手指在她的额头上拂过,微微一笑,“日后都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倒是不必太过忧心。”
夏子衿眨了眨眼睛,复叹息一声,“是我这几日多想了。只是江南突然发生水患,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似是有什么极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就在她说这话的空挡,荣遇已经走到半道上,而吴有为则是快马加鞭,已经到达江南地界。最开始的地方则是浮城,他刚进城,就望见缩在角落可怜巴巴的妇孺。
这浮城地势还算高的,因此倒是损失不大,这些在外边街道躺着的多是别的地方过来避难的,身子的衣衫都是湿漉漉的,好在还能生火,倒不算太凉。
吴有为直接去见了浮城的知府,这浮城知府只负责城里边的岸堤,出事的是下边的蔚县,他就是想查也查不到。浮城知府在听到衙役禀报,说是京城里派了人过来,连衣裳都没来不及换,就急匆匆的出去迎接。
见浮城知府身上都是泥水,吴有为,不由暗中点头,好好的知府在府里自然是不会弄成这样,瞧这浮城里边灾民众多,可一个个的都是安分守己,他一路走来,衣衫华贵,可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更没人来抢夺他的财物,可见都是这知府的功劳。
“下官见过大人。”浮城知府杨衾扫了两边袖子,认真的拱手行礼,面色惶恐,“大人自京城而来,想必还不曾歇息,不如随下官进府,先用了膳食,再容下官细禀。”
不怪他会慌乱,朝廷的文书下发还没有多久,吴有为一路风餐露宿,半点停顿都没有,足足比预计的提早了三天,他这边却还没有准备好,自是心中惶恐。
“也好。那就劳烦杨大人了。”吴有为拱手,含笑的买入府衙,只是眉宇间的忧愁浓的完全化不开,“随便弄些就成。”
现在瞧着虽然还算好,只怕继续下去看到的就不会是这般和平的景象了,浮城纵是能够收纳一些灾民,可到底地方有限,时间久了,必然会撑不住的。
他啃完最后一口豆渣鸡蛋饼,杨衾就捧着厚厚的册子过来,放在他面前,“大人,这些是近日来城里的灾民情况,和下官收集到的附近城镇的受灾情况,以及近一年的粮食收成和存储情况。”
“浮城受灾面积不大,倒是还能救治一些人,只是若是再有更多人,下官却是无能为力了。”杨衾叹了口气,继而面上就涌现出愤愤之色,“下官原想招集城里边的富户捐赠些银两,偏偏他们死活不愿意就罢了,还趁着这个时候大肆涨价,当真是气煞我也。”
他禁不住吹胡子瞪眼,等回过神才想起来跟前坐着的不是他往日里发牢骚的师爷,而是京城里来的官儿,讪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适时的闭嘴。
却见吴有为不仅没有露出半分不悦,相反的冷笑一声,“发这种财,他们也不担心做噩梦。”
说起来,国库空虚,这次的赈灾银子还得谢谢那造反不成落得满门处斩的林王了。只是这么一大笔银子,断然不是一朝一夕间积攒的,可偏偏上次北方雪灾,林王是一毛不拔,还在当时的皇帝面前哭穷,这样半点无百姓的人,幸亏没有登上皇位。
吴有为心思翻转,拳头紧握,“杨大人,这城中富户平日里可有领头人?”
“自然是有的,就是城东的虞家,正是因为如此,下官才不好处置。”杨衾满是无可奈何,这些富户商贾绑成一条线,都锁死了嘴,一个字都不肯往外吐,他若是随意下手,只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此,他虽然眼红那些银子,可到底没敢下手。吴有为沉吟片刻开口,“劳烦你休书一封,就说本官要见他们。”
杨衾下意识的就准备询问他可是有什么事情,然而吴有为已经撇过脸去,径自拿起杯子,手指状似无意的在杯沿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