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冷晏芸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收回怅然若失的表情。
脸僵了。
见她抬手要扔掉手绢,小康子止住,不解问:“大哥,染过美人泪,怎么说扔就扔?”
“我怕上面沾了毒。”文阮楠说罢,度到假山后,随手把帕子塞进洞里。
“可惜!”小康子又给捡了出来,再三问过文阮楠都不要,于是乎,便乐呵呵收进自己怀里。
她看小康子春心荡漾,知是被冷晏芸迷了心智,此时正在热头上也不好打击,所谓日久见人心,今后有的是机会让冷晏芸原形毕露。
不过嫡母座下,另一只画皮妖怪罢了。
“走啦。”
“哦。”
小康子傻笑着跟上,不时把帕子掏出细看,甚至放在鼻子下边嗅玩,文阮楠眼睛火辣辣疼,只得出声调侃。
“未来驸马爷,让南昱公主瞧见,非割了你的鼻子。”
“弟弟我铁打的鼻子,不怕母老虎。”
本来嘻嘻哈哈的气氛,被一声女子冷音阻断。
“谁是母老虎?”身后传来悦耳之声。
小康子随口回答道:“南昱呗……”
“你就是尉迟康景?”
那女子直接叫出小康子大名,听得文阮楠都瑟瑟发抖,寒气入体一般。
而小康子也变了脸色,急急忙忙收好帕子,回头只看了一眼便跪倒趴下。她亦随之跪倒,膝盖下面的地砖冰冷生寒,王府花园里,泥土气息直冲脑门,她用余光瞟到身前一行十八护卫,被围在中间,坐在明黄轿撵上的女子,隐隐有些熟悉。
抬轿的太监尖声:“跪者可是尉迟康景?”
“下官正是尉迟康景。”小康子大气不敢出。
“南昱公主问你,谁是母老虎?”太监毫无人性,简直为虎作伥,她背脊发冷,看来小康子危矣。
“母老虎是……是……”小康子筛糠般哆嗦着。
忽然,南昱公主轿撵旁站着的年轻男子,竟冒着大不韪替小康子求情,隔着数重人墙,紫衣的男子走出劝解。
“启禀公主,尉迟康景嘴刁无赖,但并非有意触犯天威,依下官看,不如罚他雨霖宴多喝几杯酒,算是洗刷冒犯之语。”
“顾侍郎好性情,但本宫气量小,不想这般便宜他。”
“公主心慈海量,下官得公主称赞,既愧心又欢喜。”
文阮楠闻言皱眉,然后同情地望向大汗满头的小康子。
真惨啊。
明眼人都瞧出端倪了,南昱公主与那男子,分明好一对鸳鸯。
未来媳妇当着丈夫的面,与情夫相互调情,尉迟兄弟,真好大一顶绿帽。
戴得稳当当。
这不,心上人都发话了,南昱公主渐渐缓了口气,免了她两人的跪,大度道:“既然顾侍郎求情,暂且饶过狂徒一回,尉迟康景,等会儿的雨霖宴,你须得饮满百杯,方可离席。”
“谢公主恩典!”
小康子大脸苍白,苦巴巴答应着,满脑子都是饮满百杯方可离席。
文阮楠更加同情小康子,意思是,只要没喝完一百杯酒,不许上茅房,不许装晕离场,憋都憋死人。
无毒不丈夫,不狠非巾帼。
南昱公主,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一行人浩荡离开花园,小康子劫后余生,因着他是感恩之人,追出几步叫住刚刚求情的紫衣男子。
小康子作揖抱拳:“顾长宁你够意思,明天请你登天楼喝酒!我刚刚还去御史府接你了,想不到你这家伙,居然跑到这母……南昱公主身边,当心被利爪撕裂。”
“顾长宁?”文阮楠狐疑地瞥过去。
紫衣男子面白如雪,身材挺拔伟岸,眉眼间涌动着清风明月,他笑笑:“公主温柔大气,尉迟老弟不用担心,你说明天请我喝酒,只要你明天能来,还是抽空儿,想办法混过今天的罚酒百杯吧。”
她盯着男子神仙般的面颊,心里暗忖赞叹,他就是顾御史的独子,顾长宁。
那上辈子的……
“顾侍郎。”明黄轿撵上的清音再次传来,文阮楠心烦意乱中,竟忘了天颜不可犯,被声音吸引着,抬眼与南昱公主相对。
“阿宁!”
她高兴地挥手,顾不得其他,朝着故人飞快奔去。
南昱公主扬起下巴,薄唇开合轻触,冷声说出两字。
“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