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旁看戏良久的小郡主笑出声音,酥甜惑人,激荡水岸。
“文阮楠你还不住手,再演下去,皇姐可就要当真了。”
清冽梨花香袭来,一双剪水般的灵眸,和王府别院里的翠漓一模一样。而眼前的小郡主,早卸了丫鬟的低懦,从月光下款款走近,鼻尖秀美雪蕊,红润的嘴唇艳如桃瓣,比起倾国绝美的拓跋玉雅,多了烟火气息。
小郡主对文阮楠女子的身份知根知底,淡了畏惧之情,下一刻,真相仿佛呼之欲出。
“你……”清晰见到小郡主真容,她还是愣了。
一张欺世盗名的无邪面容。
谁能想到。
方才,小郡主站在暗处,扶栏没有说话,文阮楠不敢确定,而现在小郡主叫了她的名字,且身形纤薄眼熟,梨花香久萦不散,特别眼里那抹若有若无的狡黠,文阮楠眉间舒解,居然笑了笑。
“郡主别来无恙。”
小郡主蹬着胡靴,双手负在身后,轻笑娇嗔。
“五郎恺悌君子,不要再吓皇姐,上午我使尽浑身解数,尚且不能引得五郎半点轻薄,你这么威逼皇姐,就算跑得了今晚,也跑不过明日死士索命。五郎不要再玩笑了,你说说,我是不是比初见时好看?”
没有揭穿她的身份。
唤作五郎,小郡主默认帮她隐瞒。
文阮楠点点头,顺着问话,赞叹:“郡主清容月貌,肯定胜过丫鬟中人之姿。”
“你要是对皇姐臣服,皇姐一定不会亏待,甚至——”小郡主假意劝道。
文阮楠紧握匕首,不见松缓,只是语气平和些许。
“你们大漠的牛马,当然可以任凭千人骑,万人踩,但我大彦的一花一鸟一木,向来北移难活,郡主莫不是认为我天生贱.骨,不想做人,偏要效仿牛马?”
“答得甚好!我亦知人各有志,你不愿归顺大齐,我也不多说了。只是今天你忤逆皇姐,皇姐铁了心不放你走,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小郡主笑意明朗,文阮楠知她已有打算,一直隐而不发,绝对另有所图。
河风阵阵,远方清角吹寒。
这里偏僻没有彦国驻军,齐国一行人也不多,而拓跋玉雅身份高贵,普通侍卫只能守在木屋外围,刚刚站在甲板上,离栏杆较近的,就只有小郡主和拓跋玉雅两人。
她笃定,一直隔水较近的小郡主,从扶栏初始,便发现潜在水底的自己。
那么凑巧。
回想自己潜在水底时,小郡主偏偏哪里不扶,就趴在她潜伏的上方围栏。
拓跋玉雅一心扑在白梓芙身上,根本没有察觉。
直到白梓芙落水遇险,小郡主才有意走开,分明推波助澜,故意帮她劫持拓跋玉雅。
“沧水公主齐皇爱女,如果出事,小郡主也脱不了干系。”她主动抛出枝条,盼望小郡主接过。
小郡主面露难色,看向拓跋玉雅:“皇姐,你看怎么办?这个彦国人已是强弩之末,但妹妹做不了主,皇伯父如果知道你受伤,还被敌人掳去,那今晚的人——”
环顾四周,水清月明,小郡主娇甜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全部要死。”
“哐当”,有个侍卫手滑,刀掉了。
“不如这样,五郎命薄之人,既得罪了皇姐,思来想去也活不过几天,我呢,愿为人质,求五郎念在相识一场,放了皇姐前去包扎止血,我怕耽误下去,你的南昱公主……”
小郡主笑眼望向栏杆处的白梓芙。
奄奄微喘,气息极弱。
“好。”文阮楠一口应承下来,掳着拓跋玉雅靠近小郡主。
匕首移出颈侧,轻轻放开拓跋玉雅,刚要碰到小郡主手肘,没想小郡主眸色一变,藏在右手袖套里的银勾直直向文阮楠刺来。
目标心脏。
好狠毒的女人,文阮楠惊慌中快速闪躲,顺势抓住小郡主的手,猛地回转反刺。
“呜……”
银勾不偏不倚没入小郡主右腹,雪衣瞬时见红,面对她的慌张,背对拓跋玉雅,小郡主淡淡一笑。
她单膝跪地,扶住欲倒的小郡主,心内大乱,侧头低声问:“你为何,为何不用力…”
小郡主嫣然不语,捂着伤口,铁钩只有半截露在外面。
拓跋玉雅跑到木屋外,由三个婢女搀扶,看见小郡主为救自己受伤,急道。
“伊语妹妹!铁木,巴克尔,你们速速拿下——”
小郡主的手掌盛满鲜血,气若游丝,薄汗沁出,哀声传来。
“皇姐还不派船,难道真的忍心眼睁睁看妹妹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