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梨花香,她嗅觉非常敏锐,就在两人一呼一吸之间,闻到了拓跋伊语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
小郡主也不逞强,高兴喜服新郎为自己担心,双眸剪水带笑,径直伏进文阮楠怀里。
懒懒道:“我受伤不轻呢,你不要再推开我。”
“要紧吗?你这……”
手掌覆上朱唇,小郡主突如其来的动作,抚得她身体一僵,但没有再次推开拓跋伊语。
怀里的女子稍显疲倦,但嘴里不饶人,故意学着她的口气,瞅着她担忧的侧颜,心觉异常顺眼,嗤笑道。
“你这小妖女,又耍什么花样?楠姐姐,你是不是想说这个,就算你想说,我现在也不想听。”
文阮楠摇摇头,轻轻揭下小郡主的手,诚恳解释道。
“我只是想说,你这伤势不轻,需要什么药品,我马上叫人取来。”
“哦?真的!”拓跋伊语眼眸一亮,缀着柔光,“谢谢楠姐姐关心,伤口已经上过药了,不信你看。”
笑意渐深渐美,小郡主单手解开领口,一路向下慢慢拉开绯衣,直到拉得腰间绳带半松,即将要露出内里。
“夜里凉,你上过药就行。”
一抬手,她赶紧帮小郡主穿好衣服,重新掩好领口。
小郡主不高兴了,转着眼睛看她,眼里失落明显:“就知道你是哄我的,喏,腰上中了一刀,有这么深的刀口,你竟瞧也不瞧。”
比划着,两指之间约有半寸。
“这事稀奇,天下竟然有人能够伤你。”
说是这样说,但她悬着的心倏地放下,依照小郡主所言,这个程度的刀口,伤皮动肉难免,然而没有性命之忧。
小郡主听出言语里的揶揄,易容面皮上,一双丹凤眼妖娆含情,簇着春雨秋水,娇软着声音问她。
“那你大婚之夜,我不请自来,你到底欢喜还是不欢喜?”
“说实话喜忧参半。”文阮楠抓住拓跋伊语不安分的手,盯着美人翠绿明晃的耳铛。
“喜的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不远千里而来,我自然笑脸相迎。忧的是,今夜你的贸然出现,意味着齐国或有异动,而小郡主智计无双,我怕不敌,到时被你耍得团团转。”
她的猜测不无道理,小郡主两颊笑涡微旋,手指改为拨弄她胸前戴着的珠玉金锁,捏住三粒玉珠,若有若无摩挲,话锋一转。
“楠姐姐,你刚刚无情推开我,是这张新做的面皮不好看,还是担心你的南昱公主生气?”
“我的身份,难道你不知——”
忽然她没了声音。
怀中,小郡主月牙般笑弯了眼眸,眨眼间就扯下易容的面皮,露出那双狡黠黑亮的灵眸,唇瓣媚而艳丽,肌肤如同四月梨花,瞬时人间雪色,望一眼令人神魂俱飞。
“我好看吗?”关于容貌,拓跋伊语第二次自信问道。
她愣愣点头:“嗯。”
“那如果我嫁给你,你愿不愿意?”小郡主含笑,问出不着边际的一句话。
文阮楠蹙眉,拓跋伊语素来轻佻,此时妄语连连,肯定不安好心,于是委婉拒绝道:“小郡主不要玩笑过头,我已经成亲了,你不是专程来喝我的喜酒吗?”
伊语仰头笑了一声,亮着的眼睛,丝丝妩媚倾泻,却字字诛心:“我都听到了,南昱在喜房里和彦国老太后商量,你今夜就要随军出征,子时启程,可怜你顶着驸马虚名,啧啧,就连新娘子的面都见不着呢,这算哪门子的成亲呐。”
“我不与你纠缠,现在距离子时只有三个时辰,我还未打点行囊。”
被戳到痛处,文阮楠既怕自己失态,更怕拓跋伊语玩花样,敌国郡主深夜前来,总不会是喝杯喜酒那么简单。
还没转身,一枚玉佩晃到眼前。
是小郡主从自己那里拿走的假玉佩。
月色朦胧不清,假玉佩也灰暗无光,而拓跋伊语难过道:“此生不死,恩情难忘,这么快楠姐姐就翻脸不认人,我只好白白送命,化成鬼等着来年姐姐中元节的祭享。”
“谁要你的命?”她扶正小郡主,眼里情绪复杂,唯有担心一种,盖住其他万般。
“还有谁,我的皇伯父。”拓跋伊语伤感道。
再狠毒的女人,也有伤情柔软的一面,小郡主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使她放低防备,正要柔声安慰几句。
“抱我。”
小郡主踮脚凑近,温热令她猝不及防,下意识抱住小鹿似的伊语,美人的要求更进一步,眼底狡黠更甚:“我来的时候,看见东街靠南,三文巷口有家吃鹿肉的酒馆,你现在抱我过去,那三件好处,我就便宜你。”
“现在?!”
她不敢置信,大婚之夜,驸马与别的女子搂抱厮混,还溜到府外饮酒。
然而小郡主抛出的诱饵,让她无法拒绝。
拓跋伊语甜甜道:“第一件好处,能够救下我的性命。第二件好处,俘虏北燕耶律部落的八千铁骑,加上粮草五万担。这第三件嘛,我来得不早不迟,若彦国内部没有人放出消息,你真的觉得如此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