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尽量放低。”
站在一旁的几个侍卫赶紧上前,抬着那具尸身轻声退下,他们脸上浮现抑制不住的惊惧,只是调戏了一个婢女,本以为轻则叱责几句,重则受一顿鞭子的事,谁曾想侍卫长因此丢了性命。
不该啊。
车内的侍儿低头抱来一床暖被,半闭着眼睛的令和缓缓睁眼,旁边的小火炉烧得正旺,身下的虎皮厚热细软。
无论车外天气如何,车内都是春暖夏热的。
侍儿轻手轻脚上前,正要给公主再添一些暖物。
“嘘。”令和伸出食指放在唇瓣中央。
眼眸再往右,轻轻扬起下巴一指。
年幼的侍儿马上会意,他垂着脑袋端举暖被走到右边榻前,余光见着上面竟沉沉睡着一个瘦削的婢女。
清眉淡目的,相貌平凡。
但一眼过去竟怪讨人喜欢的,只是皮肤蜡黄偏暗,算不上美丽。
究竟何德何能居然睡在公主的榻上!
心中有太多疑问,但他不敢多问,本分地把暖被盖在那个婢女身上,然后掬着身子退了出去。
开门的一瞬,侍儿俯下身子,与此同时坐在前端的车夫低声道。
“禀公主,还有一刻就到寒山城。”
“嗯,把门关好。”
寒山城的石头道两壁光秃秃的,连最为耐寒的松柏都无法存活,令和撩起帘子望了望黑凉无味的石壁,转眼又回望躺在榻上被自己易容的小南,笑了笑,放下金钗,双手负在身后走了过去。
“小南。”她明知对方被下药迷晕,仍软着嗓子叫道。
榻上的婢女静静仰躺,但就算昏迷中,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惹得人心疼。
令和柔软了神色,负在身后的手心有些发烫,现在这里只有她们两人,寒山城就要到了,傻愣愣还不干点什么,好像……有些吃亏了。
“小楠?”带笑叫了一声。
“楠姐姐?”离得越近笑意越深。
“你啊……文阮楠。”
令和解开扣子脱掉外袍,静静蹬掉靴子,低头摘掉满头的珠翠金银,曲起手指掀拉暖被一角,红着脸轻轻溜进被子里面。
与文阮楠体温相触的一刻,小脑袋害羞地埋进文阮楠怀中。
这样大家都不冷。
半晌,拓跋伊语亮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仰起脖子,痴痴盯着那人轻浅的呼吸。
就这样看着,满室生春。
但看着怎么够。
发烫的指尖魔怔似滑过文阮楠温和干净的眉眼,令和支起上半身钻出暖被,曲肘撑在那人身侧。
她自顾自说道。
“你看,我们不也同床共枕了。”
“夫妻间的事情你我也做得,就不知道……”
撒娇的声音渐渐小了,令和心里涌动无尽的酸楚,一手抬起勾住文阮楠的脖子,蹭着小心靠近那人,面对面与之共睡一方瓷枕。
没有争吵,没有敌视,没有拒绝。
若能够一世如此,方不知春秋人间。
其后管他春秋万载,只愿不负今生为人。
“文驸马,文侯爷……楠姐姐。”
一个个念着属于文阮楠的名头,星眸变得情切迷醉,忍不住翻身撑在文阮楠身上,眼瞅着那唇殷红欲滴,心里狂碟乱舞,尝一尝唇瓣的滋味又有什么要紧。
舔了舔干涩的唇,就要亲下。
两唇只差一根发丝的距离,紧要关头对方竟然眼皮微动,表情极为不安与惶恐,好像陷入无边无尽的痛苦梦魇之中。
“你怎么了?”令和担忧地抚上她的额头。
“阿宁。”挣出这个名字。
拓跋伊语瞳孔放大,失神道:“什么?”
文阮楠流出一行泪,呜咽叫道。
“梓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