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也去送家比较远的客人了,顾舒被林娆拉着留下来帮忙收拾的,结果没多会儿林娆接了工作电话风风火火走了。
怀疑被当成苦力了。
顾舒认命地开始收起了麻将桌。
桌子收到了一半,温宁下来了。
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好,温宁倒是主动撩起了话题。
大致是谢谢她这两年来常常来看林老?太一类的。
又要被发好人卡了吗。
感?觉不止一次了。
心底一点一点沉下去,等着那些话。
“你这是在曲线救国吗?”没等到那些话,反是等到了半是吃味半是调侃的玩笑。
曲线救国么。
细细一想确实有点像,而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挽回。
心底这么?想,也这么?回答了。
温宁很会掩藏情绪,只是愣了一瞬,就低下了头,藏住情绪。
这么?回答也并不是想强调什么?,怎么做是她的事,与温宁无关。
顾舒并不想让让眼前的人用另一种眼神看自己,补了句不算解释的解释:“你别有心理压力,真的。”
一句解释似乎不太够,思忖着要补句什么?别的解释,温宁倒是先开了口:“那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
那就讲个故事吧。
一个一度并不想让温宁知道的,关于她童年的故事。
自记事起,整天都有上?不完的补习班,学不完的课程,父亲对她尤其严厉,稍有些做不好的地方,就会严厉批评她,管她管得很严,饶是交朋友也要讲究门当户对,以至于顾舒即将长成娉婷少女时,称得上?是朋友的只有钟瑶一人。
两人的性格是两种极端,一个极度奔放一个极其冷敛,兴趣爱好也是南辕北辙,偏偏钟瑶有着无论话题偏离地多厉害都能接下去的神奇本领,如?果不是这样,顾舒觉得自己连这朋友都保不住。
在顾舒的记忆里,好像从未见过父亲笑过,父亲很忙,见面很少,无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都不满意,见面时总是皱着眉的,总说以她那时候的状态想都别想坐到顾氏掌门人的位置一类的话。
那会儿半大的年纪,性子还没完全沉敛,偶尔还会冒出些带有小孩子脾气的想法,怎么就要以这个身份的继承人要求她了,她又不怎么想当。
比起冷淡的父亲,母亲倒是温柔许多,可在她不经意间透露这种想法时,母亲头一次打了她,并让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尤其在父亲面前。
她应是应了,然而并不服气,冒出许许多多?的凭什么?。
再然后,偶然从佣人的闲言碎语中得知母亲生她的时候是难产大出血,后来虽说母女平安,但是母亲身子落下了病根,没有办法再生孩子了,因此,继承人就只能是顾舒了。
听到这些后,心底的不服气感?更甚了。
怎么就觉得这些理由站不住脚呢,就因为这些,她的人生就一定要被安排好了吗?
她的人生明明还有更多的可能性,不是个继承企业的工具人。
那场意外发生时,恰恰是顾舒鼓足勇气向父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想要这个位置,自己想要一个可以玩闹的童年。
父亲看了眼窗外,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侧头对母亲说了句话之后,母亲的表情也就变了。
母亲随手拿起桌上?的魔方,牵着她上了二楼房间里。
也不知道母亲是碰了化妆桌上?的哪个机关,化妆镜弹了出来,镜子里面竟然是个小房间。
“小舒,你先在里面呆着,把这个魔方复原了,才能出来,到时候有奖励。”母亲拍了拍她的头,示意她爬上化妆桌进入小房间里。
“听到外面敲两下才能出来,这是开门的办法。”母亲的语速越来越快,还频频向外望。
顾舒应了声好,乖巧进了小房间。
小房间里光线很暗很暗,顾舒转了会儿魔方后就觉得眼睛难受都很,不由生了个这是母亲在惩罚她的想法。
再看母亲塞给她的还是个五阶魔方,前?些日子迷上了魔方,饶是四阶魔方的复原都没成功过,更别说是五阶了。
这段时间也没犯错,只不过是说出了自己内心想法罢了,就要被关小黑屋了吗?
心底那些不服气的情绪尽数迸发,顾舒忍不住开了小房间的门,边唤着母亲边走出房间。
母亲忽然从衣柜那闪身出来,匆匆说了句不是,就是个特别考验,让她赶紧回去。
她弱弱憋了句里面黑,她有点怕。
“黑也不怕,这只玩偶陪着你,怕就睡会儿吧。”母亲把床上?的小熊一并丢进小房间里。
那只玩偶是母亲讲晚间小故事时会用到的玩偶,后来母亲不讲晚间故事了,可当顾舒睡不着的时候,还是喜欢搂着玩偶睡。
这回顾舒乖巧点点头,重新进了小房间里。
房间的隔音很好,顾舒解着魔方解着魔方就入了迷,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困的时候就抱着枕头睡了。
再然后——
再大点以后,顾舒得知,她出房间的时候母亲已经在衣柜里藏好了,是听到她的唤声后匆匆忙忙出来了,赶紧把她藏回去,可自己却没来得及再藏就被绑匪发现了。
而父亲听到母亲的呼救声,也从藏身处冲了出来。
结果便是两人都被绑匪作为人质逮住了。
再然后——
顾舒听到两声的密码暗号,从房间出来时,见到的却是在另一个城市居住的奶奶。
迟钝许久的直觉突然解除了封印,顾舒问得直接了当:“爸爸妈妈呢?”
得来的只是一声叹息,以及两天后的一场葬礼。
那群匪徒是亡命之徒,本意是要财,得知有人暗暗报了警之后就恼羞成怒,就撕了票。
从大人的言论里,顾舒知道了一开始三人都藏好了,绑匪一进来没找到人,其实是想离开的。
如?果不是顾舒敏锐度太低,边唤着母亲边出了房间,父母是不是也能安全。
而且父母给她藏着的是暗房,可自己藏着的,却是衣柜床底之流,绑匪想找,是肯定能找到的。
暗房是藏在她房间里的,换句话说就是父母把最安全的地方给了她,这怎么可能是是把她当成继承顾氏的工具人。
也是自己的唤声,让绑匪确定这屋子里一定还有个孩子,一定要要找到,父母不肯爆出她的坐标,这会儿钟瑶正好来找她,便被当成是她一并绑了起来,随后给了人贩子带走。
虽然后来钟瑶毫发无损回来了,但这事还是让顾舒生了深深的愧疚。
自己好无用。
不但没有实力,还会殃及身边的人。
都是因为自己过度解读了父母的话。
心里积了事,隐隐有了轻生的念头,
却又是钟瑶在第一时间看出了她的心思,把她给拉了回来,然后给了她重重的一巴掌。
钟瑶问她,现在能继承顾氏的直系血脉就只有她一个了,她这一轻生,是想让顾奶奶一大把年纪还出山谈生意,还是任凭顾氏支离破碎。
顾氏成了她无法逃开的责任。
在那之后,自那之后收敛所有的小性子,拼了命去努力,去学习,早日成为能控住偌大个企业的人。
钟瑶是把她拉出那段过往的救赎,这份人情,是做多?少都还不清的。
而大多时候钟瑶也不需要她的帮忙,钟瑶自身就很强,顾舒也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企业人员构成复杂,情绪化心理不能有,贯彻不需要爱人,也不需要被爱,渐渐的成了众人眼中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比淡定冷情的顾总。
实力说话这条法则比其他什么?情理都好用得多?,常有些不服她的人来找麻烦,她就一点一点反驳,反驳到对方认输为止。
也是接手了顾氏以后,才明白当初父母对自己严格是用心良苦。
也习惯了什么?话都直接了当,懒得去想这其中会不会有拐个弯的地方。
一旦想了,就会把自己的情绪掺和进去,就会有误会,会有低气压......说不定还会有伤害。
她不想这样。
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凭借逻辑和理智生活,同时也包括自己的婚姻。
......
故事讲完了。
温宁不知道该怎么说此时的感?受,好半天才低低问:“你......以前为什么?不说?”
这是原著里没有提过的事。
“换做你是我,你会和结婚对象说这些事吗?”顾舒料到温宁会这么?问,应声淡淡。
“不会。”温宁从喉腔里挤出干巴巴的一声,“我的意思是婚后呢,也许某个适合的点?”
顾舒摇了摇头,笑容更淡了,“那更不会了。”
温宁:“为什么??”
“不想让你用这种眼神看我,”顾舒抬手,指尖将要落在温宁鼻尖时又缓缓滑了下来,语气很低,我……还是蛮骄傲的。”
温宁目光闪了闪,“抱歉。”
“我可能骨子里就是一个特别淡漠的人,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特别挚爱的东西,没有一定要得到的人,也没有非做不可的事,”顾舒凉凉淡淡继续说着,“那时候答应结婚,只是奶奶希望这样,那我就这样了。”
“集团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我会有很多?的工作,会很忙。”
“至于钟瑶,我和她之间没有超出友谊和感?激以外的感?情,但无论她发生什么?,我都会争取第一时间去支持她,无论她是否对错。”
顾舒说话声很慢,像是自言自语,又想在诉说什么?。
“要是说有什么?让我产生了想得到的心思,那就是你......温宁,这么?说可能很空洞,但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很庆幸结婚对象会是你。”
“我可能不是个很好的婚姻对象,”顾舒声线更低了,说得很艰难,“我以为这两年我已经有变化了,最近发现,我还是不够了解你。”
生活里没有她的温宁,过得很好是事实。
觉得自己改变了,想去证明些什么?时,没意识到对方已经不需要她再证明了。
顾舒话音落后,静谧仿佛塞在空气里。
谁也没有先开口。
这段空白延续的太漫长,犹如一场拉锯战。
僵持许久,还是温宁先走到顾舒面前,站定:“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失明的那段时间里,我怎么就没认出你。”温宁抬眼,“按理说不应该的,是不是因为我也不够了解你。”
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与现在话题毫无关联的话,顾舒怔了怔,答:“那时候我隐藏得很好,基本上‘槑’和‘顾舒’的生活细节都不一样……”
接着顾舒一点一点阐明不一样的地方,思绪渐渐陷入久远的记忆中。
一板一眼的语气,宛如?在报数据那样。
瞧着这样的顾舒,温宁莫名弯了唇。
顾舒说着说着余光不经意瞥见温宁掩着唇,一副憋笑憋得难受的样子。
顾舒:“?”
温宁摇摇头,更用力的捂住了唇,可还是泄了笑声。
顾舒:“??”
愣了一瞬,隐隐悟了什么?。
她低下头,唇角亦勾起柔和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半是独白半是剧情推进吧。
展现了顾总先前那三个独白未展露的一面。
顾总的情商是真的好低啊啊啊,我笔下怎么有个这么不争气的崽(握拳.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