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前世混吃等死当咸鱼,至少也享受过生活和天伦之乐。
可一朝穿书,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便是面上看起来镇定,实际上她心中还是迷惘茫然居多。
而此刻,看到清朗月辉之下二人身影疾闪,枪棍相交,如惊鸿掠影,姜虞忽然心中一动,像有一丛嫩芽破土而出。
天地逍遥,自在潇洒,在这个奇幻的修仙世界,难道不是一件令人心驰神往的事情吗?
姜虞食不知味,像只松鼠一样,机械地啃着手中的甜瓜,心神完全被刚刚一闪而过的念想吸引了。
忽然听得“嗤啦”数声,敖烈一枪震裂赵奉仙手中布棍,露台上空,彩帛碎片飘飞,洋洋洒洒,如落雪缤纷。
赵奉仙失了兵器,被敖烈逼得向后一仰,眼看着就要从露台上落下去。
下一瞬,忽见他衣袂偏飞,长腿勾住阑干,劲腰一扭,如鹞子翻身,敖烈的枪尖从他面上掠过,兵器上携带的锋气利如刀刃,将他的狐狸面具割为两半。
“啪”的一声,面具裂开,也就是这一瞬间,那朱衣少年双手接住裂成两半的面具,身影翻飞,如鬼魅般欺至敖烈身后,手上半边面具抵住敖烈喉口,轻声笑道:“好徒儿,你输了。”
敖烈面上红了又黑,胸口起起伏伏,最后手腕一翻,收起红缨烈焰枪,忿忿道:“输就输了,我火灵子又不是输不起。你起开!”
赵奉仙脚步腾转,往旁边退开一步,让开了道。
敖烈大步走回桌边,斟了杯茶,端道姜虞面前,微微躬身行礼。
这回他脸上的煞气和愤怒都没有了,虽然眼中还有不服,但更多的是愿赌服输的平和。
“师娘,请用茶。”
“噗——咳咳,咳咳咳!”
姜虞一口甜瓜顿时卡在喉咙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打了一架就好了,刚刚不是还气得要火烧房子吗?
啊,男孩子的友谊真是让人瞧不懂了。
姜虞咳了半天,又是顿足,又是捶胸口,这才把那口甜瓜咽了下去。
但是她还是有点不敢接敖烈这杯茶。
人家是黑水城二城主,在书里虽然算不得顶级战力,但多少也算是震慑一方的大佬了,大佬给菜鸡敬茶……
她真地会折寿吧?
赵奉仙慢悠悠地走到她身旁,极其自然地伸手摘下她的面具,反扣到自己脸上,挑拨道:“你不肯喝敖烈这杯茶,莫非是不肯接受他的赔罪?”
敖烈立刻抬头:“是吗?”
姜虞:……
姜虞赶紧接过茶来,一饮而尽。
“误会误会,绝无此事。”
姜虞才喝完茶,忽然听到屋外有人敲门。一个小弟子站在屋外,急迫地说道:“秉二城主,秉小公子,五楼赌场有几个剑修闹事,现下正大打出手,已经连伤了二十多个赌场守卫了!”
敖烈听闻此言,怒道:“反了天了,今天什么日子,一个两个都来找本君晦气!”
话说完,还故意回头,狠狠瞪了赵奉仙一眼,这才甩袖而去。
赵奉仙走回桌边,从白瓷盘中拈起那只被敖烈捏得变形的茶杯,指尖转动,静静地端详起杯上留下的指印。
姜虞看他这番作态,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明了了他故意激怒敖烈的用意——
“万里湖水库牢房的钥匙在二城主手里,我自然是要带你去会会我那位徒弟了。”
……
所以,万里湖水库牢房的钥匙其实是……
二城主敖烈的指印!
姜虞惊愕地看着赵奉仙手里的金杯,赵奉仙瞥了她一眼,眸光流转,忽然一扬手,把金杯丢到她怀里。
“好生收着,丢了,拿命来赔。”
赵奉仙说完,负手走出厢房,对守在门边的小弟子道:“闹事人在何处,带我去看。”
姜虞把金杯揣进袖子里,走到露台上,从地上拈起一片碎帛。
这软薄的布料上似乎还残存着锋锐之意,令人心神不由为之一凛。
原来修为高到一定程度,手中无兵刃,胜似有兵刃。
姜虞出了会神,等到十三郎吃饱喝足,“喵喵”地跑来找自己,她才猛然回神,鬼使神差地把手里的碎布收了起来。
反正她一个人也无法展开什么行动,倒不如去五楼赌场瞧瞧热闹。
不是说有剑修打架吗?
除了姜玉善那日在道观中如秋水飘虹似的一剑,她还没见过其他剑修出手,正好去开开眼界。
姜虞怀着这点小心思出了厢房,正待下楼,楼道上忽然冲过来一个莽头莽脑的小弟子,一头撞在她身上。
她整个人顿时朝后一倒,撞到门上,那小弟子手里端着的赌盅也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姑娘!”
那小弟子伏到地上瑟瑟发抖,手忙脚乱地捡东西。
姜虞倒是不怎么疼,掸了掸衣襟,看他怕成那样,也蹲下去帮忙捡。
“我无碍,你以后小心些便是。”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那小弟子连声道谢,把赌盅放回托盘,从地上站起来。姜虞帮忙把最后一颗骰子放进去,忽觉手间一凉,那小弟子塞了一样事物到她手里。
姜虞微微愣神,再抬头,那小弟子已走得无影无踪。
她心下愕然,垂目去看手上事物,这一看,却叫她一颗心咚咚地跳动起来。
冬藏仙府嫡传弟子才有的传讯玉牒……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