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龙族已几近完全灭绝,别说保存得这么完整的龙鳞了,就连残片恐怕也找不出几片来。
敖宗眸光微闪,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只不过是见到一位叫我十分敬仰的前辈遗物,一时失态罢了,倒叫你看了笑话。你身为人族,竟能得到此物,想来也是有机缘。”
敖宗说着,忽然重重一拍姜虞右肩,把她拍得整个人矮了下去。
姜虞放在箱子里的手不由一抖,手指滑过一片边缘锋利的鳞片,白皙的指尖顿时冒出血来。
敖宗嗅到血腥味,面色又是一变,愕然看向姜虞。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双眉紧锁,喃喃道:“不对,你非人族,你是,你是……”
敖宗急迫地抓过姜虞的手,手指头伸过来,抹了点血放到嘴里。
然后他整个人就像宕机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瞳孔巨震,难以置信地反复道:“人族和龙族,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姜虞有点被吓到了,用力缩回手,道:“前辈我选好了,这箱鳞片很好,就用这一箱吧。”
说着脚下一转,就准备开溜。
这位大城主状态不对,瞧着像要发疯的样子。她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姜虞才偷溜出几步,忽觉身后掌风袭来,敖宗五指成爪,用力抓向她肩头——
“女娃娃,你休走,我还没有弄清楚……”
姜虞脑中忽然忆起昨夜小变态杀人时的身形扭转与步法,当下下意识地将腰一扭,矮身躲过敖宗一抓,退至敖宗身后,脚下转了个方向,打算从另外一个方位转出去。
但敖宗毕竟是大妖,何等敏锐,姜虞步法才变,下一刻他已闪到姜虞身前,挡住她的去路,探手朝姜虞抓去。
姜虞避无可避,眼瞧着就要被敖宗掐住脖子,斜里忽有一枚甜枣疾飞而出,打在敖宗手腕,将他的手打得偏了几分。
姜虞趁机急退了几步,忽然感到一只手撑在她背上,阻住了她的退路。
姜虞回头,看到少年面带微笑,眸中却似有风云色变,汹涌的情绪只一个眨眼,就被他压了下去。
赵奉仙望着敖宗,不卑不亢道:“义父,您失态了。”
敖宗皱了皱眉:“混小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赵奉仙避而不答:“义父,您吓到姜二姑娘了,我先带她出去。”
敖宗眸光闪烁,像是有话要说,但他沉吟了会,终是放弃了。
“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也管不动你。但丑话义父说在前头,你若敢做出什么危害黑水城的事情,我头一个饶不了你!”
赵奉仙笑道:“怎会?黑水城便是奉仙第二个家,奉仙又怎会在自己家中放火?”
姜虞闻言,心里默默吐槽:你会。你不仅会,你还打算偷家呢。
赵奉仙去而复返,向敖宗告辞之后,便揽着姜虞从库房里出来,将她往销金阁的几个裁衣娘子面前一推,双手抱臂,懒洋洋道:“去量体裁衣吧,动作麻利点。”
姜虞被裁衣娘子拥簇着往前走,回头问道:“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赵奉仙没有回答。
再要问时,已经来不及,房门槅扇被一位裁缝娘子顺手带上,彻底隔绝了她的视线。
姜虞在屋中任由几位裁衣娘子摆弄,量腰身,量臂长,量体长……
期间她一直在各种给对方使眼色,希望能够找出那位传说中的暗桩,奈何她眼睛都快眨抽筋了,都没有人领会到她的意思。
最后姜虞都绝望了,心中想着,难道江少主是骗她的?
不可能。
那么就是这位暗桩不小心暴露身份,进城主府之前就被人择出来了?
姜虞正想着,忽听一位裁衣娘子说道:“姑娘既然量了身段,何不试试我们带来的成衣呢?姑娘身段窈窕,穿上我们销金阁时令的衣裳,必然好看得紧。”
其余几位裁衣娘子面露迟疑。
姜虞听了,立刻欣然道:“好啊。”
那位提出试穿新衣的裁衣娘子便捧过成衣,一套一套伺候姜虞换过。
姜虞身上衣裳如走马灯一样换了又换,心中却暗自思索:她有传讯玉牒在手,并非无法与外界联络,然而这位江少主却非要自己人带消息给她,除非是这消息不能通过传讯玉牒传达,又或者……
他要带给自己的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样东西!
而且还是一样只有她二人知晓,不能叫叶应许知道的东西,因此昨夜他才不肯在叶应许面前明言,而是婉转地说会命暗桩给她传递消息。
再次换过一套烟霞纱罗裙出来,姜虞往铜镜前一站,便听那位裁衣娘子赞道:“呀,这套烟霞纱罗裙真真是称得姑娘如天人下凡,更难得的是,连尺寸都这么贴合,简直如同比对着姑娘的身段剪裁出来的一般。”
姜虞心里便稳了。
好了,江少主托人带给她的东西,一定就藏在这套衣裳里。
她装作.爱不释手地抚摩身上的布料,其实手指却在衣裙上各处接线之处,领口、袖口一一摸过。
果不其然,她摸到右袖袖口之时,忽然觉察那袖子封边里似乎藏了一条什么。
姜虞向那位裁缝娘子投去了然一笑,道:“这件烟罗纱裙我喜爱得紧,多谢娘子。”
她还想返回屏风后头,把袖中之物取出来,忽然听见屋外有人用力拍了几下门。
砰砰砰!
接着赵奉仙略显不耐的声音隔着门扇传了进来:“好了没有?换好了就给我出来。”
姜虞朝门外努了个鬼脸,道:“出去?去哪里?做什么?”
赵奉仙道:“万事具备,你说要去何处?”
姜虞猛然想起,对了,昨夜刚从敖烈那里骗来万里湖水牢的钥匙,这小变态自然是要带她去见西门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