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那是国字头国营企业,我这是县里的国营企业。”
“兄弟,这年头,能混个工作不错了。大学生马上不分配,上学要交几千学费,毕业要自谋出路。再说工不工作对你重要吗?老大穷老二富,不三不四万元户,大不了跟你爸一起去搞工程。”
“你怎么样?”
“一家几代石化人,献了青春献终生,献完终生献子孙。我倒想跟老冯他们一起去特区闯闯,我爷爷跟我爸坚决不同意,差点跟我拼命。只能子承父业,老老实实进石化。”
“什么岗位。”
“江城石油化工二厂技术科,不说这些了,说说博士后,一到毕业就生离死别,散了一对儿又一对儿。她虽然没毕业,你们跟散也差不多。有没有联系,到底怎么想的。”
“前几天联系过,她接电话不太方便,没说几句,不过实习前她会来一趟。”
博士后是大学女友李晓蕾的绰号,博士的皇后简称“博士后”,同校同学,晚一届,不一个专业。朝夕相处两年多,一下子分开,心里挺不是滋味儿,韩博带着几分黯然。
那丫头是挺水灵,可人家在首都,将来是要回首都工作的。
马志功不看好这对鸳鸯,直言不讳说:“大一娇,大二俏,大三拉警报,大四没人要。最后一年你可以放心,再往后自求多福吧。”
现在结个婚要考虑的因素太多,比如对方工作,户籍,家庭条件,有没有经济负担。尤其工作和户籍,不知道多少对有情人因为这个没能终成眷属。
不是人们太现实,是现实迫使人不得不现实。
自己不光要为自己活,也要为家人活。如果为追求爱情不当这个干部,父母和姐姐姐夫会失望死。她同样是家人的骄傲和希望,一样要顾及家人的感受,毕业之后只能回首都,只能在首都成家立业。
梦想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钱不是万能的。就算不当这个干部,就算有点钱,也很难获得首都户口,很难成为一个首都人民。
从开始谈那一天起,二人就有这个思想准备,只是心照不宣没说出来罢了。
韩博暗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问:“我们的事你别管,说你的事,什么时候结婚,好提前请假去喝你们喜酒。”
今年是同学结婚嫁人的高峰期,高中复读过的已经二十五六,大龄青年,就等着毕业。马志功高中复读过两年,今年25虚岁,对象等了他好几年,不能再拖,今天就是因为这个打电话的。
“元旦,放在节假日,不用专门请假。实在抽不开身没关系,把红包捎来就行。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打土豪的机会不能错过。两个月工资吧,凑个整。”
“一千,你怎么不去抢?按老周结婚标准,不能搞特殊化。”
马志功乐了,在电话那头振振有词:“他跟你什么关系,我跟你又是什么关系?这不是搞特殊化,这是要区别对待的。再说我离学校近,能帮你看住博士后。你哪天来江城,还能给你们提供幽会场所。严打期间,去旅馆开房间不安全。”
“我们很纯洁,没你想得那么下作……”
跟他扯,只会越扯越没边。
韩博留了两个电话,一个是传达室的这部程控电话号码,一个是厂里的总机和保卫科的分机号。然后继续敲击起挂断键,联系起远在东海市搞装修的父母。<!-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