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妈,你再给我夹点那个红烧桂鱼和油焖大虾。”贺焱埋头吃饭,说的话不清不楚。
今天王姨做的红烧桂鱼有点糊,桌上的肉好多都是红烧的,但是因为火候没掌控好的原因莫名发黑。
林淼文具盒也是黑的,看到鱼就想到林淼。
他这么一想嘴里吃鱼的速度更快,恨不得把她嚼碎了咽下去。
别的不说,贺焱觉得这女的看上去柔柔弱弱半点不经风,其实哪儿都是硬碴子,咯死人。
那可是他玩了两年的账号,好说歹说七代王者至尊贵八,就这么被她一键注销了,手机还给老唐收了,一点不记恨是不可能的。
虽然起因是他先跟林淼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贺母温柔地笑了笑,又拿起筷子给他叨了两嘴鱼肉,“今天怎么吃得这么快?”
贺焱一脸怨怼,满腔苦水一下子倾盆而出,“吃完去写一千字的检讨,我手机被收了。”
贺母佯装责怪训斥,神情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样子,“叫你不要平时就拿出来玩,我让刘姨再给你拿一个,卡还在不在?”
贺焱狼吞虎咽地扒掉最后两口饭,“不在了,反正里面也没几个人。”
“嗯。”贺母看着他:“怎么突然被收了,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先搞的事儿,怨不了谁。”
贺母点头,便不再说什么,抽了两张餐巾纸递给贺焱,“那你上楼歇会儿吧,鸡汤炖好了让王姨给你送上去,先去写作业。”
贺焱上了楼,刷了会手机看表正指八点半,打算宠幸物理作业。
他在书包里翻来找去,最后竟然发现了两本物理五三。
一本是他的,塞在里面那本他没看,从夹缝里掉出一张字条。
贺焱弯腰捡起来,打开。
里面写了一句话,字迹一看就是哪个女生留下的:焱哥不用谢,林淼的。
贺焱第一反应想:我操,傻逼吧,这他妈谁搞的恶作剧。
他回想起课堂上物理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让写的作业,不交要罚站走廊的,她怎么站得了走廊呢。
但的确和他无关,毕竟东西又不是他拿的,贺焱没打算管这事,更不想写两份。
他本分的坐下来写自己那本五三,结果一道电场题磨蹭了十分钟还没做出来,他索性搁了笔,烦躁得很。
就随便放她抽屉里,就当无事发生。
贺焱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解脱般的站起身拿外套套在自己身上,把林淼那本五三揣自己怀里,下楼。
贺母正换着台,看他穿好衣服下来,诧异道:“这么晚了还出去?”
贺焱闷声道:“我物理五三放学校了没带回去拿,班门一般不锁。”他走到贺母面前,“晚上吃药了没?”
“吃过了,你拿不拿手电筒?”
他脸色难得一僵,“不用了。”
贺母:“好,早去早回,手机我给你拿上?”
“我很快回来。”贺焱关上了门。
夏夜的蝉声无比聒噪,花园池子里还有青蛙夜鸣,晚上街边的风又卷着带不走的热浪,贺焱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走得快了些。
林淼完成各科作业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九点半了,她仔细找了书包各处,发现真的没有五三。
“父亲,我的五三好像落在学校了。”
林父除非必要很少进她房间,闻声走过来,打量四周,“重要吗?今晚的作业?”
林淼放下书包,轻轻点头。
他准备去收拾收拾穿衣服,“我帮你去拿吧,什么样子?”
“五三有很多,还是我去吧。”林淼淡淡笑着说:“您把我送到楼下就好。”
“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她有一瞬很想脱口而出,是不放心还是不相信?
林淼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调整了下坐姿,眼角在暖色灯光的映照下褪去了几分冷漠,“总得学会一个人,我也不能靠您一辈子。”
林父还是坚持,装作好像只是随意翻了翻她的书包,接着道:“要么我跟你去,要么我自己去。”
回答他的是无可奈何却隐隐失望透顶的声音。
“我真的没有带。”
林淼最终取得了林父的同意,带着手机独自出了门。
她记录作业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没有这本书,回到家翻书堆也没有,也许是被人偷偷摸摸拿了,也许是她自己真的没看见。
总之,再去一趟学校找一遍比没有希望要好的多。
但如果没找到……
林淼盯着马路中央闪烁的红绿灯,即使是夜晚的衡水,位于繁华地带的马路上车辆依然两侧川流不息,她出神的想。
“小姑娘,绿灯了。”
她回神,侧身微微笑道:“好的,谢谢您。”
那人也很热心,见大晚上林淼行动不便在马路上,便问:“我推你吧?”
林淼眸中亮着城市里灯红酒绿繁弦急管的光,婉拒:“我自己可以,谢谢您。”
如果没找到,那么等待她的就没那么简单了。
贺焱小跑到了学校,看西门的大爷看他出示学生证,抽着嘴角不情不愿给他开了门,教室里面黑漆漆一片,他们教室内部有个钥匙锁,锁着灯的开关,开了灯以后防止不小心碰到,直接锁上,钥匙一般都是劳委拿着。
虽然开不了灯,还好,门没锁。
他站在门口给自己打气,咬紧牙关一口气冲了进去,教室里桌椅摆放整齐,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搭在课桌上,他心里默念一百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目光漫无目的的搜索了半天,把书一下拍在林淼桌上准备往回撤,样子跟后面有洪水猛兽追他一样。
贺焱走得太急,脚不小心绊到哪个桌子腿了,直接如白天那样趴地上了,桌子也倒了下去,哗啦出不小的响声。
看北门的大爷正掏出钥匙开锁,准备骑着电动三轮回家,看见一个小姑娘坐着轮椅拿着学生证进来,便好心提醒道:“我要走了,你一会从西门走吧,不要多跑了。”
林淼的轮椅没停,一直往前走,她简单点了点头。
严国涛左右前后瞟了几眼,在学校走廊里鬼鬼祟祟的晃悠,他当副校长很久了,实事倒是不怎么干,因为后面站着京城严家,所以没人敢把他刷下去,就让他管管后勤,能少管点事就少点。
他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胡乱往兜里一塞,嘴角溢着怖人的笑容,转头看见高二实验班的门没锁,严国涛有范儿的拍了拍自己崭新的新西装,摸两下自己光滑的头顶,顺手把门带上了,想着还在兜里的东西,顿时无比欢愉。
贺焱暗骂一声操,自认倒霉的把身上的灰拍掉,认命地把桌子扶起来,却听见从前门处传来的咯吱一声。
好像是门锁的声音……
贺焱觉得自己之前参加运动会的百米冲刺都没有跑这么快过,他用力拉门,发现根本打不开,果然从外面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