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取证结束,尸体从警戒线内搬走,地上只剩惨淡的白色虚框。
一辆警车出警回来,警员带着两个女人下车。
铃和江户川乱步站在外围远远看着——乱步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而铃抱着相机和零食东张西望。
这位侦探路痴、自傲还护食。铃糊里糊涂成了他的助理,不仅负责指路,买零食,关键时刻还得捧场的夸奖。
她简直就是条工具鱼。
铃挪了挪脚,把身体重心从左换到右,无聊的双目放空:“我们就这么站着吗?”
乱步抬起下巴自信道:“怎么可能,他们马上就会过来求名侦探大人帮忙。”
这么自信?铃半信半疑的点头。
话音刚落,警员走过来。他鼻尖渗着汗,略有些磕跘的低头:“侦探先生,请您……”
刚才警员带来的两个女人不顾阻拦的想离开。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穿高定,浑身珠光宝气的贵气夫人。她身后是位衣着普通的清秀女人。
夫人极力忍受满心的不耐烦,她看着涂抹豆蔻的指甲尖,尖细的高跟鞋点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她斜眼看着警员:“他死了和我什么关系,还要说多少遍,今早我和里子一直在逛街!”
里子点头附和:“是的警察先生,我陪夫人去店里试定制礼服。在没有明确证据前您没有权利将我们留在这里吧?”
“可、可那位先生不是您的丈夫么…?”拦着两人的警员明显招架不住,满头汗水的向两人赔笑。
是夫妻?配偶死去不会很伤心吗?
铃不明白那位夫人为什么会表现出厌恶不耐烦的表情。
看着拉扯的三人,乱步眉毛皱起:“走吧。”
铃作为侦探助理一起进去,案件不允许拍摄所以相机暂时被收走。她只能一点不严肃的捧着零食,板着脸站在审讯室角落。
“他肯定是心脏病犯了,让他去医院开药他不开。”夫人冷哼一声,“下午和姐妹有茶话会,快点解决我要走了!”
里子站在夫人身后,手指揪住衣角,垂着脸不停揉搓。
人类会这样对待配偶吗?不为配偶的离世伤心,反而忙着自己的悠闲自得。
人鱼对“爱”忠贞到固执,所以铃根本无法理解。
铃在角落里眨巴眼,她把零食袋子跨在胳膊上,咬着水笔艰难的在本子上记录。这样的写字姿势,让她原本就不怎么漂亮的字看起来更抽象了。
江户川乱步不知从哪里摸出副眼镜架在鼻梁上,他睁开绿色眼睛,声音比之刚才低沉很多。
“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现在确认死亡时间是上午八点左右,死因是急性心梗后的心脏破裂。”
似乎对警部的行动力很不满,乱步撇了下嘴,他懒洋洋的托着下巴,眼神犀利的看向对面两人:“因被害人的恶劣行为导致无法生育的初恋情人,和多次被出轨但碍于家族情面无法摆脱婚姻关系的妻子。”
出、出轨?!
铃惊的差点把手上笔摔了,父母的你爱我我爱他,他不爱我的三角恋已经是她见过的最复杂情感关系。
人鱼对爱的忠贞如岁月流逝打磨抛光的珍珠,只会随着爱意日渐光辉。
出轨这种行为完全超出傻白甜人鱼的认知范围。
夫人修饰精致的眉毛竖起,她嘴角抽搐着下意识侧身挡住里子。
“你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雇佣老公的初恋情人当保姆?!”
乱步点点桌面,然后伸手,铃上道的递出一根棒棒糖。
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声音含糊道:“先去检查死者气道,药片换成了维生素片。”
“啊、好的!”警员没跟上乱步的思路,只能手忙脚乱的点头。
“再查一下她近两个月的药物购买记录。”
“是!”
“等等!”里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十分清秀无害的脸,她的眼角有泪珠滑落,“药片是我换的,和太太没关系!”
铃和记录的警员都很懵,尤其是铃,她的笔尖在本子上戳了两下,干脆放弃记录竖着耳朵仔细听。
受害的中年男性身上没有伤口,他面色苍白,嘴角挂着红色泡沫样痰,初步鉴定为心脏破裂引起的死亡。
地上落有空了的小药瓶,表面看是死者粗心大意没注意随身急救药物已经用完,急性发病导致的意外死亡。
但死者在死亡前在地上留下“害我”这样的破碎字词,使警方一时无法定案。
最后锁定嫌疑人是妻子和家中保姆,但苦于没有直接证据,无法定罪。
乱步嘴角抿着,他指尖点在桌面上,表情沉穆。
“你在胡说什么!!”刚才还矜傲的夫人突然不顾形象拔高语调,她死死拽住里子的手,表情狰狞的否认,“你胡说,你不可能做这种傻事!”
“纯美,你一直是我最憧憬的那类女性。”里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眼睛通红还努力弯起笑着,“你就该骄傲、肆意的活着,而不是被那个男人——害了我还想毁了你的丑恶男人算计。”
她侧过脸,用手背抹去狼狈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所以我在他对你下手前,先处理了他。”
纯美抱住里子,呜咽着泣不成声。
案件真相大白,但铃却觉得心口沉甸甸的。
“乱步,里子会被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