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眼皮跳了跳,这床铺……他直觉不好。
玉珩见他迟迟没有过来,反而是站在屏风处,他垂眸看了看床榻,温声解释道:“这是我母后去岁送与我的,说是能为我增加福气,以前一直放着,今日应该是丫鬟翻到,便取出来铺上了。”
他见云容还是站在那儿没动,好脾气的走过去拉住他的右手,把他牵到床边,“怎么,你不喜欢?”
云容此时还被这被子的颜色和花样所震,也没怎么在意玉珩牵他,更何况他不是早就发现六皇子有牵人的怪癖吗?
不过他倒是有听玉珩说的话,知晓这是皇后娘娘所赐,才会更加惊讶。
这被子跟他要出嫁的长姐准备的料子好像。
他心里想着,不知怎地就说了出来,呐呐道:“这被子的花色和图案跟我大姐姐要准备的好像。”
“嗯?很像吗?”
云容想了会儿,又摇头道:“也不是,大姐姐的那个要鲜些,是大红色的,图案也……”
他说到最后收了音,他大姐姐云裳是要出嫁了,在准备出嫁的东西。那,这个?
应该是皇后娘娘给自己儿子纳福的,盼着六皇子过两年给她找个皇子妃。
玉珩看着云容一副如有所思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图案也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皇后娘娘盼着殿下安好。”
云容摇了摇头,既是别人母子的事,他也就没甚好说的。
玉珩捏了捏他的手,“你觉得好便行。”
他这句说的轻,云容也没细听,只隐约听到个好字,以为他道自己夸皇后说的好。
但是他刚捏了自个儿的手,云容这才注意到他已经牵了他许久,连忙挣开,退了两步。
云容:“殿下,您睡床榻,叫下人把窗边放着的贵妃榻抬过来,我睡那上面便可。”
在外间洗漱的时候,云容观察了下屋子,见到窗下有张榻,便想来了这主意。
就算他不愿意,可还是得随玉珩进来里间。
但玉珩是皇子,身份尊贵,云容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心里都不想跟他一起睡的。
玉珩坐在床边的动作一顿,“你过来我院子,怎可叫你睡什么榻?”
云容:“殿下留我过夜已属好心,不敢与殿下同眠。”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
云容没说话,玉珩见他摆明了是不想和自己睡,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和我一起睡委屈你了?”
这话怎么那么奇异?
云容垂眸:“不敢”
“不敢你就给我过来,今日里你就睡这儿。何况,白日里你又不是没睡过。”
云容:“……”
他明明是坐着的,但他的眼神却让人产生他在俯视你的错觉。
玉珩把云容按在身边,迫使他坐下,感受到他僵硬的身子,缓声道:“安心歇息便可,你我皆为男子,有甚可怕的?”
看着他俩都坐在床边,伺候的小丫鬟跪在脚踏上为他们脱鞋,云容脚躲了躲,“我自己来”
这里的人动不动就跪,让云容有些不自在。
玉珩见他反应,替云容理了理头发,“不过是些下人,怜惜他们作甚?”
乌黑的秀发握在手心,柔顺的触感让玉珩眸子暗了暗。
他缓缓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必须适应。”
其实不用玉珩说云容也知道,毕竟时代不同,所遵循的守则自然也不同。
在大宋朝身份等级大多是一出生就定好了的,可云容是接受了多年社会主义熏陶的五好青年,见到这不免有几分不适。
玉珩是天潢贵胄,从小接受的教育又与他们这些大臣家的孩子不同,云容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丫鬟服侍完了玉珩,就退开了几步,另外两个丫鬟已经把挂在金钩上的深蓝色床幔徐徐放下。
看着床幔渐渐合拢,云容愣了愣神。
他没怎么明白,今日莫名其妙的被六皇子叫走,跟着来了他的院子,最后还要歇在这里。
直到床帐合拢,里面的光线瞬间暗淡了不少,透过烛光,只能看到些许影子。
此时云容和玉珩还坐在床边,玉珩侧了侧身子,询问道:“容哥儿,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他平时睡觉喜欢平躺,睡姿端正,没甚要求,“都行”
玉珩笑了笑,“那你就睡里侧吧,晚上你若是渴了,我可端水与你。”
云容本来盯着床幔的视线移到了玉珩脸上,“你……”
玉珩点了点头,昏昏暗暗的光线里,他面如冠玉,嘴角含笑的模样真真是能让人轻易卸下防备。
六皇子居然会为一个仅见过几面的同窗着想,还会起夜照顾别人?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病没好,有意让着自己?
云容对玉珩的印象好了不少,他既然为人着想,那证明他心底存着善意。至于他性子阴晴不定,估摸着是受了皇宫的影响。
云容抿了抿唇,“多谢殿下”
玉珩看着他光着脚丫从他身边移过去,表情越加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