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陵说完之后一人一魔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宴陵被姬元澈目不转睛地看着也丝毫不慌,还晃了晃被捏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腕,道:“能放开了吗?”
宴陵能这样说,姬元澈不觉得十分意外,宴陵在他心中已从矜高自傲,变成了厚颜无耻,道:“雪策这样的身份,不觉得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以这种方法脱身,未免过于无耻了吗?”
宴陵听到姬元澈这样说,也十分稀奇,道:“无耻?”
姬元澈是在和他谈礼义廉耻?
有什么比魔族说这话更可笑的吗?
姬元澈厚颜无耻地点头了,还未宴陵组织好言词反驳,他又道:“你以为本君很想叫你起来?”
宴陵摸了摸脸,“所以少君您是纯粹闲着没事吗?”
姬元澈道:“不是,”他斜了宴陵一眼,姬少君本就眼尾狭长上挑,这一动作和他梦中的重合了起来,宴陵咳嗽一声,略微低头,不去看姬元澈的眼睛,“若非雪策你在梦中一直叫本君的名字,本君也不会闲到非要把你叫起来,”他一扬下巴,“还险些要了本君的性命。”
宴陵由衷道:“您太谦虚了。”他动了动手腕,不出意料地被姬元澈捏得更紧,“在下之前确实梦到了少君,不仅梦到少君,”
“还梦到和本君颠鸾倒凤?”姬元澈道。
宴陵叹了口气,“还梦见了少君突然变成了个面目全非的怪物,阴阴测测地来找在下索命。”
姬元澈挑眉,阴阳怪气地嗯了一声。
宴陵环视了一下房间,沉吟道:“在下所言非虚,而且在下如今怀疑,刚刚不是梦,而是幻境。”
姬元澈微微一笑,道:“本君倒是觉得雪策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指的是去找宴陵索命。
宴陵点了点头,诚实地回答道:“在下确实每天都想着和少君颠……”姬元澈手指往下一按,宴陵立刻改口,“是在下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姬元澈嗤笑一声,放开了他的手。
宴陵揉了揉被姬元澈捏得发青的手腕。
姬元澈随意地倚在床边,似是十分无趣地玩着自己的长发。
宴陵看得心痒,想摸又怕姬元澈把他手剁下来,他手腕上的淤青明晃晃地告诉他调戏姬元澈的结果是什么,宴陵沉思片刻,道:“少君。”
姬元澈抬眸。
宴陵道:“魔族可有让人神不知鬼不觉陷入幻境的法子?”
姬元澈露出一个轻慢的笑,“你说呢?”
宴陵清了清嗓子,“少君不屑,却不代表并无,比如说刚刚,在下就感受到一股截然不同的魔气。”
姬元澈奇道:“你睡的像是死了一般,竟还能感受到有不同的魔气?”
宴陵沉默半晌,道:“其实还是能感受到一点点的。”他看着姬元澈的表情,慢慢地说:“少君之前说,这宅子中或许有与少君同宗同源的魔族。”
姬元澈笑得十分好看,道:“本君骗你的。”
姬元澈骗一字说的极其自然,神色毫无变化。
宴陵思索片刻,道:“当真?”
姬元澈淡淡地说:“未必。”他的态度相当散漫,与其说是聊天,不如说是撩闲,无聊耍人玩罢了。
宴陵一言不发。
姬元澈伸手拍了拍宴陵的脸,后者愣了一下,道:“少君做什么?”
姬元澈听他还能好好说话,道:“本君以为雪策你怒极而疯了呢。”
宴陵平和地说:“在下与少君朝夕相处这么久了,要疯早就疯了,何必等到今日。”
姬元澈道:“本君也不曾料到,”宴陵就在他不到半尺的地方悠闲地躺着,时至今日,姬元澈仍然怀疑宴陵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本君以为,雪策醒来后不久,便会自绝以证清白。”
宴陵眼神复杂地看着姬元澈,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感谢姬少君高看他一眼,还是苦笑姬少君对他误解太深,他道:“在下自入魔域后,除了姬清水侧君那般的欲加之罪便再没受过一丝委屈,”他说着说着还掺杂了真情实感的遗憾,“少年时,师尊说对于异族,不可不信,但不可全信,不可无故怀疑,亦不可不疑,同出一脉尚且有同室操戈兄弟阋墙,何况上界与魔族积怨久矣。”
姬元澈道:“尊师倒是心慈手软之人。”
宴陵猜测道:“少君之师告诉少君凡异族,不能为吾所驱使,必要为吾所屠?”
姬元澈皱了皱眉,他十分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告诉宴陵,“本君已经忘了死人说过什么。”
宴陵被噎了一下,继续道:“因为师尊如此告知,在下之于魔族,并非不死不休,昔年不知天高地厚,擅入魔域,险些丧命,不过说到底还是技不如人,在下仍对魔族十分好奇。”
姬元澈的眼睛本是纯黑,又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仿佛是深不见底的山河湖海,只踏入,便再无脱身的可能,宴陵被他看得很想去亲亲他的眼睛,看看姬少君被人突然亲上眼睛时,会不会受惊似得往后躲闪。
姬元澈微微垂眸,道:“本君很想知道当时是谁重伤你。”
宴陵道:“为何?”
姬元澈道:“想杀了他之前问问,当时为何没有斩草除根。”
宴陵:“……”
宴陵道:“可能觉得在下根骨惊奇是个可造之材,心怀惜才之心,未能痛下杀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