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太后跟前长大,戚棠面对太后时总是没有心眼,她不仅将她跟孟襄的事和盘托出,就连在老夫人那受的委屈,也一并说了出来。
太后是个人精,她怎会不知道昔日好友究竟在顾虑什么。
她老了,并不再想管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但是这是戚棠,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
于是太后长叹一口气,伸手擦了擦她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棠棠,孟襄的事,我会让人传话给皇帝。你放心,敢欺负我的小姑娘,孟襄他吃不了兜着走。”
戚棠一听,破涕为笑,她亲昵地在太后身上蹭了蹭,“我就知道还是太后娘娘最好了。”
太后含笑拍了拍戚棠的脑袋,和乐融融的气氛下,她却目光幽幽地望着殿外的方向。
她不知道霍沁会不会怪她。
她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难得有人愿意粘着自己,只想让自己的小姑娘过得天真烂漫,不沾俗世些。
戚棠就这样腻腻歪歪地跟太后说笑聊天到了傍晚,到了家宴快要开始的时间,陆陆续续地就有不少人前来拜访太后。
第一个踏进门槛的,是乐源长公主。太后膝下总共就三个亲生的,长子安王黎酌,二儿子嘉乐帝黎劭,小女儿乐源长公主黎湘君。
兴许是年龄相仿,同在太后膝下长大的缘故,乐源一向跟戚棠不对付。
这不,她一进来见到戚棠狗腿的模样,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但还是先安安分分地给太后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笑眯眯地让乐源起身坐在自己身侧,她一坐下,就开口嘲讽戚棠,“大老远地就见你在这撒娇,你多大人了,还不害臊。”
戚棠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以前的乐源怎么嘴这么损呢。
她记得自己嫁给孟襄之后,乐源也有了驸马,搬到了离京城不远的封地去住。因为隔三差五都见不着,戚棠时常给乐源写信,一来二去,在戚棠心里,乐源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信里那个经常说想她的人。
结果谁知道,重生回来,乐源一下子就打回了原型。
“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你别说的好像你没撒过娇一样。”
作为太后的小女儿,乐源从小到大也是被宠大的主。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太后殿前有两个活宝,一是戚棠,二就是乐源。
兴许是庆安殿太过冷清,太后娘娘想要看人唱戏,戚棠和乐源都不是省油的灯,每回她们两碰上都要吵上一回。
这时候太后娘娘就会跟看戏似的,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吵,就差没捧瓜子点评一下。
眼下赴宴的人还少,太后听到她们争吵的内容还能抽空,宠溺地点点她们的额头。
待到后面人多了,太后无暇顾及她们,乐源也只能拉着戚棠一个劲地说。
没有办法,以往家宴中能跟乐源聊得来的只有戚棠了。
作为太后的小女儿,乐源跟自己的侄子侄女虽说年纪相仿,但还是差着辈分,但跟两个哥哥她也聊不起来。
于是除了戚棠,她也别无他选。
“你知道吗,最近有人说卫姐姐跟一个姓庞的走得很近。”乐源从进门来嘴巴就没停过。
她热衷于各种八卦,见到戚棠,就像是卖情报的,恨不得飞快地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要平时戚棠肯定就飞快地附和她了,可是现在,她眼里只有那道刚进门的人影。
今日家宴,黎青州不似那日穿着一身白,他今日穿的藏蓝色的袍子,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看上去还挺有王爷的样子。
不过相较于他的打扮,戚棠更震惊的是他的到来。
太后娘娘的家宴,不是只有她的儿女儿孙来吗,他怎么也来了。
乐源见她不搭理自己也停下了八卦的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戚棠在看黎青州。
“你看他干嘛,他可是那位的余党,小心跟他扯上关系,自己也惹一身麻烦。”
西太后的名号,乐源连提都不敢提起,她小心翼翼地提醒戚棠,望着黎青州的方向啧啧称奇,“你说他也怪可怜的,母后为了向余党表明善意,连家宴也要拉着这位来。他就像那什么来着,啧。”
乐源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形容词,她憋了半天最终说了个奇奇怪怪的比喻,“对,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怪格格不入的。”
她的比喻一点也不恰当,戚棠听着这话怪不舒服的,她偷偷掐了乐源一把,“他是那点红,那我是什么?我是一点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