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脸触碰到水面的空气,宁白心还是一直在跳,看着怀中安静乖巧的女人,心情复杂。
其实,他刚刚抱着欧阳绯雪上来的三十秒,简直是度秒如年,他已经预想过一百种欧阳绯雪诈尸的情况,以及该如何应对,比如断臂保命,结果……竟然这么顺利?说好的厉鬼呢?
他刚刚爬到岸上,就把欧阳绯雪放下了,然后他就听到了不远处响起的警笛声,一辆黑色小车先到,车上下来了一个黑眼镜的西装男,走近了看原来是他的秘书。
“宁总,已经按您的吩咐让警局立案了。”
宁白惊诧地看了一眼旁边充当路人的沈惑,眼中大大的赞赏,可以啊,趁他下海这段时间竟为他做了这么多事……宁白这一刻甚至觉得要是他娶了老婆,都不一定比沈惑这厮周到贤惠,真是个不可多得的淫才啊。
呸呸呸!神tm的贤惠,把男人跟女人比,真是够离谱的,他晃了晃脑袋把这诡异的想法甩出脑海。
秘书傻白甜懵逼脸:“宁总你忘吃药了?”
宁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这小秘书绝对是被自己惯坏了刚要怼回去,这时候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对他说,“请问是宁先生吗?”
宁白秒变高冷从容脸,“我是,案子是我报的。”
沈惑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此时古井无波的眼中泛着波澜,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请您务必跟我到警局做一下记录,这件案子错综复杂,牵连甚广,希望您如实交代,不要对已知的事情有所隐瞒……”
就在这时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贯彻耳膜,众人不由得看去,在海滩上躺着的一具女尸旁边,正围着几个人,其中一个面色苍老憔悴的中年妇女正抱着女尸,哭的眼睛都肿了。
“我的女儿啊……我就知道你这么惜命的人,是不可能想不开的……我跟他们说那个人不是你,他们不信……”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女儿啊……我怎么可能认错……”
“我的女儿啊……那个畜生死了……你来见见妈妈吧……妈妈很想你……”
旁边高山一样的汉子也忍不住掩面哭泣,一边的妹妹也跟着跪下来,哭的泣不成声。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生摸了一把眼泪,就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揪住身边的一个警察的衣领,几乎要咬碎牙齿,说,“我姐姐的命就不是命,他金泓休的命就是命了?就因为他有个有背景的干爹?你们这群趋炎附势的走狗!”
被揪住的警察也知道这次是警方内部出现了内鬼,才让金泓休逍遥法外,便抹了把汗,讪讪笑道,“小兄弟冷静点,你们的委屈我们都能理解,警方一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你姐姐一个公道……”
“混蛋!”
眼见男生举起拳头要打人,旁边的警察都不敢看热闹了,袭警的罪行可不轻,便连忙左右两个人把人拉开了。
宁白使了个眼色秘书,便上了车,其余警察都上了车,剩下的几个安抚了一下家属后也走了。
秘书走了过去,真情实意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
从警局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警局好心表示要送宁白回家,宁白并没有拒绝,刚刚冲好凉,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秘书还没睡觉,想来是在等他电话。
“欧阳绯雪的家属已经为她置办了入殓事宜,大概明天就能将尸体安葬……”
宁白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便疲惫的挂了电话。
刚刚在局子里,沈惑一直陪着他,也许是灵体并不会感到困倦,现在他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你们鬼需要休息吗?”
问完之后,宁白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逼问题。
“灵体只有在灵力耗损的时候需要休息……”沈惑忽的话锋一转,“如果你要睡觉,我可以陪你。”
沈惑说完后半句话后,就一脸我很正直,绝对不耍流氓的柳下惠(x冷淡)样,宁白与这厮对视了半秒,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很清醒,一点儿都不困。”
……
夜幕低垂,窗外满天的星辰璀璨夺目。
床上随意往身上搭着一条薄被的青年挪了挪身体,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柔软的短发睡得凌乱,可见他睡觉应当是不安分的。
沈惑轻轻的飘到床边,低头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脸,忽的开口犹如鬼魅低语道,“你爱不爱我?”
睡梦中的宁白神魂也一并入睡,毫无防备,被沈惑轻轻一勾,差点就失守城池。
一股微弱但不可小觑的力量将床上的青年护的严严实实的,青年毫无形象的翻了个身,嘴里无意识的呓语道:“爱……爱……”
沈惑暗淡下去的眼眸忽的一亮,看着青年张张和合的红唇,感觉喉咙发紧。
“老鼠爱大米……”
沈惑:“……”我不是,我没有!
等月色隐下树梢,青年的气息再次变得稳定之后,黑袍男子便弯腰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仿佛略过梦境中的湖水,泛起一圈小小的波澜。
不多时,房间中只剩下床上的青年,在呼呼大睡。
翌日上午,宁白为欧阳绯雪翻案,欧阳家便把他当成了恩人,有了这层身份,他就顺着去参加欧阳绯雪的葬礼。
在火化的时候,宁白看到了有个女人在火光中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面容不再是恐怖或是死亡,而是回到了一个花季少女最美好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宁白的错觉,他看到女人对他微笑了,忽的,有个人搂住了他,宁白抬头看沈惑,又回头去看那片鲜艳的火,而里面的确只有熊熊的烈火。
葬礼结束后,宁白就去疗养院找瞿寒了。
疗养院里的走廊边上摆放着一瓶瓶空的啤酒瓶,宁白来到一间病房前,刚刚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酒气就扑面而来。
宁白嫌弃地扇了扇面前的空气,随即啪的一下打开了灯,瞬间房间亮如白昼,床上躺着一个瘦瘦削的女人,她一看到门口的不速之客,便睁圆了眼睛,接着便缩进了被子里,整个人在被窝里微微的颤抖着。
床边的瞿寒脸微红,眼中却一派清明,他警惕的站了起来,护住床上的女人,语气不善道,“你想干什么?”
宁白心里也不好受,此时对瞿寒的懦弱也咬牙切齿,“我要是想干什么,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瞿寒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锐气显然褪了一些。
“小艾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瞿寒转身坐到床上,连被子带人抱在怀里,疲倦的说,“医生说是身体太过虚弱,精神又受到了损伤,一时半会儿很难恢复过来……”
宁白却觉得不管时间长短,只要人还活着,就胜过所有。
“那你好好照顾小艾,别再让她受刺激。”
宁白轻叹一声,这件事他已经力尽所能了,接下来就是瞿寒作为一个丈夫该承担责任的时候了,于是脚步轻移,打算离开。
刚走了两步,身后的瞿寒忽然开口了,“我带她走。”
“啊?”他没听明白。
瞿寒低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道“国内的医生我已经求遍了,过两天,我打算带艾艾出国治疗,世界那么大,一定有人可以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