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元帅,皇帝只是小惩以示批评,毕竟,元帅需要协调各个封臣的军队,必须在每个封臣心里都有很高的威信。要是就这么处理掉了,政局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然后,这个体制一直延续到现在。哦,对了,这回没有宗教领袖了。因为贪婪的圣职者们为了获得更多的权利,在前面提到的那场叛乱中站错了队伍,所以暴怒的皇帝逮捕了所有有名有姓的圣职者,并且全部送上了断头台。在乌克斯豪尔的众人忙着筹备女王陛下的继位大典时,亚伦城中的芮尔典人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罗多克人开始攻城了。并不是葛瑞福斯沉不住气了,而是城内的哈劳斯实在是欺人太甚。因为被封锁地太久,储存的木柴已经消耗殆尽,而此时,哈伦哥斯的大部队依然困于维鲁加城下,自知穷途末路的哈劳斯开始孤注一掷,拆毁城内的民房与商铺,收集用于守城的木材与石料,丝毫不顾被赶出来的平民痛苦和哀嚎。不过,这些失去家园平民很快就哭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也被强征入伍,哈劳斯甚至连最简单的武器都不愿意交给他们,直接送上城头充当劳工以及炮灰。眼看着“施工队”都要开上城堡了,葛瑞福斯也顾不得什么投鼠忌器,果断下令攻城。
汉莫斯终于体会到了长矛的好处,这让他可以缩在一个安全的角落,抽冷子弄死一两个想要他命的罗多克人。这不,这不知道是第多少架云梯搭在了城墙边沿,他并没有直接冲上去,因为在之前的几天,已经有无数人这么做了,可是,一旦他们离开城垛的庇护范围,就会有一支弩箭恰到好处地扎进他们的脑袋,罗多克的狙击手们果真不是盖的。
他稍稍等了一会儿,然后将长矛转了过来,用矛柄抵住云梯的横栏,双臂较劲,身体前倾,大吼一声向前一顶,轰隆一声,城墙外哀鸿遍野。这是老兵教他的,在敌人爬到一半的时候再推梯子,效果更好。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没工夫为自己的精彩表现欣喜了,因为攻城塔早已靠在了城墙边上,罗多克人正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虽然己方的士兵已经在攻城塔附近组成了一道防线,但汉莫斯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些每天吃不饱的疲兵能打得过一直养精蓄锐的罗多克精锐。不过,他还是听着长矛冲了上去,这无关战功更无关斯瓦迪亚的荣誉,只是因为一旦罗多克人占领了城墙,他们这些人都要死,就算侥幸落下一条小命被他们俘虏,但出身平民的他,根本不会有人为其缴纳赎金。那时候,他只能成为奴隶,在异国他乡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最后被烧成灰,甚至直接扔进粪池,死在远洋航船上,最后混一个海葬都算走运的了。所以,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不会放弃,哪怕这个希望如此暗淡,如此渺茫。
最先冲上来的罗多克人很快和斯瓦迪亚士兵接上了火,并且打了个旗鼓相当。很难想象,这些人居然也是罗多克精锐,看上去和在城墙上饿了几天的自己也么什么差别,甚至比自己还糟糕。汉莫斯他自己至少在战场上还从战死的袍泽和敌人身上摸了一柄长剑,一顶锅盔还有一件链甲背心,勉强也算的上全副武装。而自己面前的敌人呢,真的什么都没有,别说铠甲了,往一件布衣上缀两片皮子就是全部的防护,有的身上甚至连皮子都没有,就这样,握着一柄奇形怪状的砍刀就向敌人那里冲。他们虽然拼死向斯瓦迪亚士兵发起攻击,但他们娇小的个头实在让他们占尽了劣势,尽管不停地挥砍,可是依然被体格相对高大的芮尔典人拦在了攻城塔的入口处。
汉莫斯问过老兵,这些和乞丐没什么两样的人是谁,老兵沉默了一会儿,才告诉他,这些人就是罗多克的征召兵。
和斯瓦迪亚不同,斯瓦迪亚因为人口众多,而且,理论上来说,平民想要成为贵族,唯一的机会也只有战场,所以斯瓦迪亚军队从来不缺人。为罗多克则不同,因为山田的产量不足,无法养活像斯瓦迪亚那么多的人口,所以,比起隔壁强大的斯瓦迪亚来说,领主们的兵力总是捉襟见肘。为了避免无兵可用的窘境,这填充战场以及充当炮灰的任务就压到了农奴与奴隶身上。农奴就是失去了土的农民,他们不得不为领主种地来维持生计。这些人理论上来说,算是自由民,但实际上却要处处受制于领主,甚至连结婚都要经过领主的同意,遇上糟糕一点的,还可能要行使初夜权之类的。而奴隶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没人拿他们当人。至于罗多克土著,他们生来就是奴隶,而且永远没有晋升的机会。这么好的炮灰领主们怎么可能放过?所以罗多克土著被大量征发,用以作为消磨对方兵力的炮灰。
十年共和期间情况稍微好点,为了团结一致对抗卡拉德的进攻,当时的领主议会被迫承认罗多克土著的自由民地位。而随着领主议会逐渐崩溃,葛瑞福斯开始执掌大权。而他,在击退了卡拉德大军以后并没有完全履行承诺。为了尽快补充兵员,他宣布,只有家里有加入了罗多克军队的土著家庭才可以获得自由民的身份,于是,为了保护自己来之不易的那一点点权利,葛瑞福斯的军队里拥有了大量的土著炮灰。
而冷酷的国王陛下并没有因为所谓的共和光辉对他们有些许优待,上战场时,他们的武器和铠甲都是自备,就算是军粮,领主们也仅仅维持让他们饿不死的分量而已。因此,他们想要获得钱财亦或是食物,不得不拼死杀敌,通过缴获的战利品来补充自己。这就是土著们残酷的生活,也是因此,才有汉莫斯之前看到的那一过,汉莫斯也没工夫去思考面前的人日子过得是如何的悲惨,因为那家伙现在正想杀了他。在众多敌人的强攻下,斯瓦迪亚士兵的确杀死了很多炮灰,但更有源源不断的新炮灰加入战斗。在他们眼中,面前的这些芮尔典人就不是以死相搏的敌人,而是兵备,食物钱财,双方都没有放过对方的理由。更要命的是,这些还不是纯粹的炮灰部队,里面还夹杂这一些罗多克班。这些最小的罗多克作战集团向来以默契的配合著称,早已虚弱无力的斯瓦迪亚阵线自然很快就被突破。这不,刚刚赶到的汉莫斯就碰上了这个麻烦。
前方的防线正在溃散,一个个罗多克士兵已经越过了芮尔典人的阵线,向城墙深处冲去,而刚刚赶到的汉莫斯和正在后撤的斯瓦迪亚士兵相比起来,明显显得鹤立鸡群,尤其是他一身整齐的铠甲。这不,姬个红着眼睛的罗多克人嚷嚷着挥舞这砍刀向他冲过来。没错,这不是修辞,是真红着眼睛,在他们看来,汉莫斯压根就不是人,而是锁子甲,平底盔,长矛和利剑,而且,说不定在他身上的某个兜里还有难得的军粮。
汉莫斯大呼倒霉,不过还是一步踏出,双手一挺,长矛抢先一步刺出,径直刺穿了一人的肚子,然后按照老兵教的,手腕顺势一扭,被刺中的倒霉蛋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看样子是活不成了。而他的同伴根本没管被弄死的家伙,反而趁着汉莫斯腾不出手,继续欺身而上。汉莫斯只好舍了长矛,拔剑应对。
只是,现在拔剑明显晚了一点,罗多克人早就冲到他面前,哐哐两刀毫无章法地砍在他的身上。汉莫斯就觉得身上吃痛,火气立马就上来了,挥起剑对着罗多克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比就是一下。扑哧一声,血污贱了汉莫斯一脸,而那个罗多克人也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见此,汉莫斯一咬牙大喝一声举剑向前猛冲,狠狠将长剑捅进了罗多克人的胸膛。
哐,他感到自己的后脑勺被重重地锤了一下,赶紧回头,却是另一个罗多克人,手中的砍刀已经高高地扬起。他下意识地想格挡,可是剑刃死死地卡在死人的骨头里,怎么也拔不出来。完蛋了,汉莫斯毕竟只是个征召兵,看着逐渐逼近的刀刃,骇地动弹不得。只听得耳边倜然传来一声暴喝,一截矛头突地从罗多克人胸膛里钻出,罗多克人的喊叫突然卡在了嗓子眼里,握刀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哐当,罗多克人和他的刀一起倒在冰冷的石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