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华有些兴奋,“之后?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不打算走艺考离开学校了?”
“我都买好去校考的机票了,怎么可能现在放弃。”他有点无奈,他知道殷华和话剧社的人都舍不得他,但他有什么办法?
毕业是必然,各奔东西也是。
“哦,那好吧。”殷华明显有些丧气,小脸上的表情有些拧巴。
傅赐玉捕捉到了这个微表情,心中有些惊讶,随即又释然。
她这性子也就这样。喜怒哀乐溢于言表,不加收敛。
蒋问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现在插在这两个人之间,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找了个理由开脱。
“我有话还要和谭平说,先到前面去了。你们慢慢聊。”
殷华:“……”
慢慢聊?有什么好聊的啊?
她偷偷瞄了眼傅赐玉,怎么这个人在这么喜欢带着帽子?她自己戴只不过怕阳光刺眼,他也是?
傅赐玉望着蒋问飞速离去的背影,又侧身看殷华,发现她正仰着头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
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他从认识开始就没看透过殷华。完全想不到她这是要干什么。
“在想什么?”
“想你为什么老是带着帽子。”
结果是这样老老实实的回答,傅赐玉觉得自己是变得太多虑了。
或者是还是过多的考虑她的感受想法了。
上次华影老师的事,还没有后续。他选择回避戴帽子的问题:“所以最后你打算好了?”
“差不多吧,还是去尝试一下。华影可以说是现在国内顶尖的学院了,要是能进去我爸也不会说什么。”
殷华也心有灵犀般,一猜就知道他是问什么。
说到父亲这个话题,傅赐玉想起殷征。那样博学多才、温和儒雅的人,竟然会有这样跳脱的女儿。
“殷征是你父亲?”
“是啊。”殷华蹦蹦跳跳地踏上一节节的石阶,灵动无比,“想不到是吧?也是,我自己长大时候都没想到怎么我爸生了我这样的。”
傅赐玉还是迈着稳步,配合她的速度,缓慢地上山。
“他有问我愿不愿意进东大。”
殷华说:“所以你怎么回?”
傅赐玉睥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问我?”
殷华是浑然不在意,“完全没必要啊,你的那些成绩奖项可比我爸当年厉害多了。他都能进,你怎么可能考不上。”
“我知道你不在意啊。但是这既然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你就顺势发展呗。”
她把这举足轻重的事,说得风轻云淡。
他有些恍然。
他其实从没说过,那晚他提着橘子汽水去寻她,是一时的火气上头。
他看不惯殷华伏低做小求人的模样。
宁愿给他人低头,也不愿意来找自己吗?凭什么?
她自己都亲口说过,他是最好的演员。
虽然之后她解释了穆鸿的事,但已发生的事不能当做不存在。
口上不愿意和蒋问承认,他心里却是有数的。隐隐约约的,是有一条细线般几乎不可碰触到的细微变化。
只是这些都没用。
“出太阳了!”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声音惊动山林还惊起了几只飞鸟。
殷华抬头向上看。发现太阳终于是舍得从浓雾薄云后探出头来,瞬间破开天际,洒下大片温暖的光幕。透过不规则的树叶投出不规则的光斑,在身体上闪烁跳跃。
“你也是。”
傅赐玉盯着殷华扬起的脸,干净无暇,眼眸中常常流转着别样的光辉。
如烈火般热情,又浑身带着尖刺。
身高仅与他比肩,心量气度却远远高于他。
以后是很难见到了。
等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另外一条路的队伍早就等候多时了。
他们在山顶找了个路人,打算给话剧社的全员拍集体照,之后洗出来,当做留念。
“来,大家准备好!看镜头!”
身后是茫茫苍翠的山林,再往后是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水流在江道里滚滚东去。
排了几分钟的队形最后仓促的决定下。
蒋问蹲在最中间的位置,大大咧咧地搂着谭平,两人相互搭着对方的肩。
在穆鸿强硬地要求下,滕莲不得不“委身”和他站一起,只是表情如冰块冷漠,还有点嫌弃。
傅赐玉是难得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被阳光熏着减了清冷,多了暖意。
殷华站在他身边,一口白牙,还非常浮夸地比了两个V字手型,
这就是在未来,殷华对高中最宝贵的回忆了。
之后照片泛黄,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