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欢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全身上下动哪儿,哪儿就疼,尤其是后背,呼吸一下就疼的她直抽气。
在察觉有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看,意欢转转眼珠子,见那狭窄坑口的角落坐着一人,身形削瘦,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面貌,唯那一双眼睛如墨般黑亮。
“你一个小丫头,那老贼杀你做什么?”淡漠试探的质问声在安静的环境里突然响起。
意欢正处于那双眼睛都怔愣中,总觉得哪儿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突闻这一声质问,倒将她拉回了神。
说起那个狗道士她就一肚子的火!
她冷哼了一声,忍着脊背上剧烈的疼痛,咬牙切齿的骂着:“那个不要脸的、臭王八假道士,竟然……”
呸!差点自爆马甲了!
“竟然怎样?”那男子似不太满意她小小年纪脏话连篇,皱着双眉头直直看着她。
意欢清咳一声,脑中骨溜一转,唉声叹气道:“我那父亲是临安县商贾大家陆府的二老爷,母亲身份低微,身为一外室好不容易进了陆府,有了名分后却日日被那二夫人欺辱,我母亲柔弱时时听从,可没想到,那个女人竟叫我母亲跪在雪里,去替她即将出世的孩子祈福,伤了我母亲的身子……”
提及秦霜,意欢心中有些酸涩:“母亲卧床,父亲也从不来看一下,我便时常被府里的孩子欺负,前日他们拿石子扔我头,我就扔了回去,可是半夜我就被我那狠心的祖母送来这清云观,本想着好好活下去,可我昨日却发现那臭道士竟在预谋什么,被他发现后就要杀我。”
“幸好有那只大狗熊帮我逃了,不然我就早死了,呜呜呜……”
半真半假的话,说到最后连意欢自己都信了,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她才四岁半,装弱哭几声绝对惹人心软。
那人果然轻声叹了口气,神色也柔软了许多,轻声细语的哄到:“不怕,幸而逃出来了,一会儿我将你抱出去,你就回家去吧。”
他眉色松软,突又问了一句:“小妹妹,你发现那老……那道士在预谋什么?”
哼!当然在预谋怎么杀她这成仙高人呗!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见他和人说他得到了什么天机。”
意欢佯装愁容的小声说着,突然见那人脸色难看得不行,那双眼眸恨意灼灼,宛若一只欲杀人的野兽,会将其狠狠撕碎。
她心头一震,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哥,你怎么了?”
那人从恨意中回神,红着眼眶淡淡说了一句:“没事。”
意欢觑了他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男的这么恨那狗道士,也不知道究竟和那狗道士有什么恩怨?
她欲开口问一问,突见那男子将食指比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赶紧连动都不敢动了,心中不由鄙夷了一下自己,入凡后就怂的神仙,恐怕她是独一份了。
随后便听自己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说话声,听那熟悉的声音,意欢小身子一怔。
好个臭皮狗道士,哪儿都能遇到他!
“那臭丫头也不知跑哪儿去了,早知如此,当时就不在她身上设下雾障,如今连点灵气都寻不到!”见隐说及此,满脸气恼。
他怀里抱着的婴儿面貌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声音粗粝难听:“既然只是个孩童,就必然跑不远,我们速度要快,我感觉到那个人马上就要来了。”
东荒大泽太子,难缠的紧!
“哼,都是那只贱畜,嘴巴倒是挺严的,这般坏事!扒了它的皮我都觉得轻了!”
……扒了皮?
意欢脑中嗡嗡一片作响,一股冰凉从脚底下直冒到天灵盖,浓浓的愧疚之意攥着她的心脏痛不欲生。
就是因为将她放了,所以她的熊朋友就被人给……扒了皮?
怒火攻心,她猩红着双眸,小手狠狠握成拳,恨不得冲出去和那狗道士拼命,可是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出去,不然一切就都白费了,熊朋友……也白死了!
尤其是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死后,魂灵能否在人间凝成仙体,若是不能,待她回了天界聚成,这个狗道士多半也不知跑了哪去?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尽快找到凤凰!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周围重新恢复了平静,意欢忍着浑身骨裂的疼痛爬起来,却被那男子给摁住了,只听他声音轻颤道:“你先别急,我现在知你身份定是不同,他们这么辛苦寻你,必是图谋甚深,刚才有人说那个人要来了,他们现在时间不多,而我们最重要的就是藏起来,他们寻不到你便如此失措,可知你定是他们阴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所以,你万不得去自投罗网!”
意欢湿了眼眶,脑中一片乱麻的思绪被这个人理得清清楚楚,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一开口,自己心下就开始平静,好似相信他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点了点头,突闻到一股清冽香味,瞧那坑口处烟雾缭绕,脑中一阵晕眩。
男人头晕眼花,强忍着晕眩起身,看向那坑口上盯着他们看的脑袋,他冷声喝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