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斐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它被人攥在手中,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挤压变形,整只鸟灵魂出窍,都能看见师父在朝它招手。
冷不丁,从旁边传来一道温柔女声:“公主,快把它放下来吧,昭义王快来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想看看这神鸟有什么特别之处罢了!”
没什么特别的!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因为我只是一只小麻雀!
丹斐在心中默默流泪,看来当傅清寻的宠物也没有什么好的,总是被人惦记,还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公主还要看到几时?”
陡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还带有一丝少年的喑哑,丹斐顿时热泪盈眶,身上的痛感终于消散了些许,它甚至不用抬头都知道谁来了!
傅清寻径直走到永乐公主面前,朝她伸出手,沉声道:“还请公主把这只血雀还给臣,鸟兽尚有灵性,也是一条生命,公主不觉自己行事太过凉薄么。”
他今日依旧是那身银丝绣仙鹤的月牙白袍,风一吹便显得飘然若仙,鬓发纷飞,露出一双冷淡疏远的双眸。
永乐公主萧采玉是五皇子一母同出的胞妹,从小便是受尽千百宠爱,今日遇到昭义王让她这般下不来台面,一时颇为恼怒,但转头一想这昭义王是哥哥需要拉拢的人,便只能咽下这口气,等日后让哥哥为自己出气。
等从这刁蛮小公主手中被解救出来,丹斐忙不迭地爬上傅清寻的肩头,抱着他的脖子直喘气。
“啾啾啾!”
吓死胖鸟了!
这人间怎么这么危险!
傅清寻伸出手逗弄着丹斐,眼中的光彩终于柔和了些许:“走吧,我们回家。”
有了傅清寻给它撑腰,小胖鸟狐假虎威地撅起小肥屁-屁,在永乐公主面前抖动着臀部上的几根羽毛。
哼!凑妹妹!
拜拜了您嘞!
“昭义王,今日之事,我代玉儿给您赔个不是。”
两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粉衣身影挡在一人一鸟前面,朝着傅清寻盈盈福身,面容清婉秀丽,楚楚可人。丹斐蹭着傅清寻的脖颈,探出头张望了一番。
哦,原来是这姑娘。
它记得当时这小姑娘还帮自己说话耶。
“你代她赔不是,你又是谁?”傅清寻垂下眼眸,轻笑一声低头看她。
姜舒锦一时有些难堪,想她好歹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五皇子的表妹,昭义王居然完全不认识自己?
她曾听说父母有意将她许给昭义王,今日一见早已芳心暗许,便也顾不了这么多,需得早早在傅清寻面前博个好感。
“她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姜舒锦!”萧采玉本就看昭义王不对眼,眼下以为表姐受了气,气急败坏拉着姜舒锦离开:“好了表姐,我们去找五哥哥玩,哼!”
傅清寻冷眼相看,身形未动。
这院中的动静到底是没逃过萧景峰的耳中,只是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傅清寻,左右为难便在屋中装作不知晓院中之事。
傅清寻药也送了,歉也道了,他与五皇子本就没什么交道,便让人去通报一声,自己往府外走去。
庆缘赶紧跟在他身后,替他接过肩头的小山雀捧在掌心,旁人不知晓傅清寻的脾气,他却是明白——傅清寻这是对五皇子厌恶了。
“王爷,我瞧这五皇子倒是要比二皇子好相处些。”庆缘是习武之人,憨厚老实,不懂这皇室中的弯弯绕绕。
这话听在丹斐耳中,它不满地哼了一声。
看来这个小厮也不聪明,就这脑子还辅佐王爷呢?
“五皇子虽表面单纯赤诚,但却颇有城府,暗有所指想挑拨我与二皇子关系。”
傅清寻躬身进了轿中,一手撑头,缓缓道:“他知陛下疑心甚重,又想用艳艳来做文章,二殿下虽为人奸诈,但却是明面上行事,如此看来,倒是二殿下更胜一筹。”
丹斐扒着庆缘的衣服,忙不迭点头称是。
“啾啾!”
说得对,说得对啊!
庆缘挠挠后脑勺,一时有些窘迫,瞧着笼中的艳艳正眼巴巴地望着他们二人,只能岔开话题:“今日那永乐公主也是跋扈刁蛮的主,还不如国公府的嫡小姐知书达理。”
傅清寻闭目养神,并没作答。
这姓姜的女子明明也是看见自己的声影才慌忙叫住永乐公主,只是为了做一番谦和有礼的戏码来自己面前讨个好脸色,今日所见三人,没想到却只有那永乐公主是真性子。
“王爷,我前些日子路过二夫人的院子,依稀听见二夫人说是等你从淮南回来,要商量你与国公府小姐的婚事,今日——”
“行了。”傅清寻适时开口打断了庆缘的唠叨,皱眉不耐:“你今日话太多了,出去。”
庆缘知趣地出了轿子,空荡的轿中只剩傅清寻和一只山雀。
丹斐还未成灵,对于男女情爱还是懵懵懂懂,但却能明白这是一差美事。
小王爷要娶亲了呀。
可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马上就要走了。
一想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小王爷即将把对待它的柔情转移到另一个女子身上,而它日后却再也不能享受对方温柔的喂食和驯养,小胖鸟不由悲从中来。
傅清寻靠着轿窗皱眉思索大房和二房的用意,冷不丁感觉手中多了一个毛球。
他思绪蓦然被拉回,低头一瞧。
小血雀站在他的掌心之中,歪着头,绿豆般的眼睛望着他。
见他低下头来,小胖鸟突然猛地扑向他怀中,把头埋进他的衣领,讨好似地抱着他。
傅清寻先是一愣,随即不得不伸手轻轻揉了揉它的羽毛。
丹斐扑在傅清寻的脖颈之间,眼眶发热,但是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哎呀,还挺舍不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