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错,那只小血雀身上挂着的是烛婴的玉牌,可是这玉牌是烛婴极为爱护之物,就先休憩沐浴也从不取下,自从烛婴死后,他尸首下落不明就罢了,为什么这枚玉牌在这麻雀的手上?
“左使,找到了阿黎的踪迹。”
临云点了点头,沉声道:“把他带回来。”
……
从陵县回来后,傅清寻等人又在驿站里住了几天,等到傅清礼的伤势好了再上路。
外人自是不知受伤的便是傅清寻的二哥,只当是傅清寻的手下,就连用的药方也是便宜货,傅清礼气的心口刺痛,只能自己塞银子去换好一点的郎中来给自己看病。
而那皮肤黝黑的少年又缠着傅清寻多日,直到傅清寻烦了,才不得不让他拜了自己为师。
与其说是拜师,也就是让他跟着庆缘打杂而已。
丹斐心中牢记傅清寻说自己话痨的事儿,一天到晚便开始学着傅清寻修身养性,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还别说,这样坚持两天下来,的确感觉自己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呢!
坐在回永州城的马车上,庆缘掀了帘子进来禀告:“王爷,皇上传令,让您早些回去,月底的年宴别忘了。”
傅清寻正在看书,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闻言慵懒地嗯了一声,示意知晓了。
“丹斐,你说,陛下的年宴,送什么为好?”
丹斐缩着脖子,此时正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发呆,一听这话,条件反射地就准备说出一大箩筐来,然而它心中突然想起之前傅清寻对自己的教诲,随即深吸一口气,模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都好。”
傅清寻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一只小雀精懂得了什么,他完全只是懒得动脑筋,把这问题抛给丹斐罢了。
然而今日丹斐却着实奇怪。
都好?
都好是什么意思?
“紫檀柄玉如意,还是珊瑚琉璃盏,还是白狐灵脉珠?”傅清寻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盯着丹斐。
后者脸憋得通红,半晌才装模作样,结结巴巴吐出两个字:“皆、皆可。”
“皆可?那把你送过去可不可?”傅清寻嗤笑一声。
丹斐吓得屁股一紧,脸色惨白地慌张摇头:“不可不可!”
傅清寻朝他伸出手,丹斐迟疑片刻还是轻巧地跳了上去,有些担忧又有些疑惑地偷偷打量傅清寻。
它今日话说的不多了吧?小王爷不会真的讨厌我,把我送进宫吧?
“今日怎么这么奇怪,喉咙不舒服?”傅清寻随意瞥了它一眼,突然想到,好像这几日周围的确安静不少。
“没有呀。”丹斐可怜巴巴地看着傅清寻,其实有一肚子话想说呢,可是小王爷不喜欢,就只好憋会肚子里去,它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像是两颗水葡萄,傅清寻被它这么一看,心里也有些别扭。
怎么像是自己欺负了它似的……
“我说多了话,你觉得我吵啦。”丹斐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它低下头玩着自己的小爪子,吭哧吭哧半天才憋出几句:“我少说点,你就不生气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傅清寻微微皱眉,他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没哄过人,也不会哄一只鸟,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你多说几句也没事的,烛婴也喜欢说废话。”
咦?原来东焱帝也是话痨啊!
丹斐心中对于东焱帝的印象陡然坍塌,好失望,没想到东焱帝是个话痨。
傅清寻自然没看见它脸上的失望之意,以为它还在思索自己生气与否的问题,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你不用想着讨好我,我说过不杀你,便会信守承诺。”
这句话无疑给丹斐打了一剂强心剂,它顿时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在傅清寻掌心蹦跶:“吓死我啦!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一语完毕,还颇为感激地飞到傅清寻的脖颈间蹭了蹭,颇有一种感谢不杀之恩、劫后逢生的喜悦。
傅清寻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在这只小麻雀心里这么冷血无情?
果然是一直不谙世事的小麻雀。
他垂眸望向自己掌心里还在跳舞旋转的丹斐,把心头那一点唯一的困惑都给亲手掐断。
这只鸟这么傻,怎么可能是烛婴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