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姻缘天定的两个人,整日相对很难不动心,国师其实并不担心她们没感情。只不过萧栢渃的病情却恶化太快,国师也知他命数已定,但多年相处让他对这位帝王心生怜悯。
旁人眼中的萧栢渃,高高在上,在那象征最高权力的帝位之上以一人之力决定着天下苍生的未来,可是却没有看见他也是个普通的男人。他也会想要给心爱女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而不断隐忍,等待时机,他会想要陪伴疼爱的孩子一起成长而不惜服用丹药勉强延续生命,他会为了把手里的江山传到可靠之人的手上而狠心用最残酷的方式去试探选拔儿子。
于是国师便请了玄珍高人相助,虽然是计划之外,但也算是跟萧锦苡尹如姝有关,不算多管闲事。风起云涌,许多人的命运就在顷刻之间被瞬间扭转,功败垂成也不过是三五天之间争斗后的结语。
国师不知道尹如姝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但也不是玄珍高人告诉她的。也许是她无意中听到了他跟玄珍之间的对话,所以才会前来向他询问真相。
尹如姝成为公主妃已有不少时间,跟萧锦苡也算是患难见真情,感情稳定又牢固。这时告诉她真相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国师不懂尹如姝听完后,脸上却为何布满了落寞。
“公主妃不必难过,虽说最初的姻缘的确是刻意为之,但现在你与公主是情真意切,你也无需担心这份感情的真实性。”
尹如姝抿唇摇头:“我不是怀疑我跟公主的感情,其实最初我也猜到,若不是事出有因,公主怎么会将目光投到我这个从不起眼的人身上。”
“那你为什么这般难过?”
“我对所谓前世毫无印象,若不是国师所言,我也不知道这一生是为了历劫。但我遇到了公主,体验到了真情与真心,却又开始害怕这一生太短暂。”
国师更加不解,仙庭里不少人都是历劫归来的,来人间走一遭也不是太稀奇的事,只不过大家所历劫数不同罢了。
“等你回到天庭就不会害怕了,到时候你的人生会变得无限长,绝对不短暂。”
尹如姝笑着看国师,见他一脸真诚,仿佛真地担心自己想不开。
“国师误会了,我并不害怕生命短暂,而是难过与公主相聚相守的时日太少。也许对于凡人来说,能够携手一生已是美满,可若是将来回归天庭,我与她却只能见而不守,那再漫长的人生又有何意义?”
“这?”国师仿佛被勾起了回忆,尔后幽幽叹息,“你也不必忧心这个,等你们回去了,自然就淡了。”
“就像国师与师父这般?”
国师被尹如姝这问题弄得哑口无言,他本该坚定回答是,但那个简单的一个字却无比艰难,仿佛在嘴边难以成形。
尹如姝见状,也不再为难国师。
“我有一事想请国师帮忙,希望你不要把历劫之事告诉公主。”
“为何?”
“既然我们迟早都会回归天庭,将来她也会知道这一切。但今生,我想跟她做一对普通的凡人夫妻,过一世寻常人的的恩爱生活。”
国师看着尹如姝离去的背影,她的话在他脑海中盘旋。来到这人间数十载,看多了宫里的悲观离合,他也只当自己是个旁观者。
如今却被尹如姝的话触动了心境,记不清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珍姐姐也曾眉目含情地望着他,与他山盟海誓说过要相守一生。
他们也的确做到了,那一世夫妻羡煞了多少世人的眼。可是终究也还是在仙界的漫长岁月中被掩埋,成为了过去。
国师有些动了私心,竟也希望尹如姝跟萧锦苡将这寻常人的一生过得充实美满。这样即便到了将来,回忆的份量也足够厚重,才不枉她们来这人间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