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公司是医药局的心脏,而医药局是潇水县委县政府眼里的一包脓肿,外面看上去又红又大,里面已经腐烂化脓,不开刀不行了。
县医药局下面直属单位有两家,医药总公司和药材公司,严格的讲,其实是一家,药材公司原本是医药总公司的下属单位,但由于两个公司的总经理都是副科级干部,药材公司和医药总公司在某种意义上也就平级了。
白玉堂是医药局稽查科副科长,科长前面带了个副字,日子就清闲多了。尤其是在医药行业极不景气的时候。
副县长黄春风打电话给白玉堂的时候,白玉堂正在麻将桌上酣战,近两天手气不佳,火气也大,接电话看也没仔细看就吼了一句:“哪个咯,有话就快讲,两筒,娘的,又放了一炮。”
黄副县长的涵养是全县著名的,他慢里斯文的道:“我是黄春风啊,你挺忙是吗?有空的时候到我这里来一下。”
白玉堂的汗立马就从额头流了下来,平时伶牙俐齿的他也显然有些口吃:“是黄,黄县长啊,我,我马,马上到。”
黄副县长的办公室里,空调的温度并不高,但白玉堂的鼻尖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黄副县长在看一个文件,显然还没看完,头也不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白玉堂双手交叉叠在腹部,轻轻的搓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局促不安。
黄副县长看完文件大约用了十分钟,准确的说是九分三十秒,因为刚好是白玉堂第三次看了墙上的挂钟得出的标准时间。黄春风合上文件,慢慢的抬起头:“噢,小白来了,坐,坐啊。”
“黄县长。”这是白玉堂进来后第三次叫黄县长了,第一次是刚进门的时候,然后看文件的中间又叫了一声,都由于声音不够洪亮而未能惊动黄县长。
“小白啊,怎么样啊?”黄副县长的话永远是那么不着边际,白玉堂一片茫然的望着黄春风,不知道他问的是公司还是个人情况,只好低声道:“还好,还好,谢谢黄县长。”
“上个月的营业额是多少?”
白玉堂这才明白,回答道:“总公司这边做了四百四十五万,药材那边差一点。”
“唉!形势严峻啊。”黄春风沉吟了好久,用手敲了敲桌面:“两家公司加起来五千多万库存药品,一个月不到八百万销售,也就是说,要七个月周转一次。比去年同期……”
“去年每个月都有三千多万,从今年元月bj松禾药业公司潇湘分公司成立后就直线下降,到五月省药材潇湘分公司承包给个人后,经营秩序更是越来越乱,加上外省好多医药公司都在我们潇湘成立办事处,大客户抢走了不少。”
“你们采取了一些什么措施?”
“三月份我们联合药监局对市场进行了整顿,四月份我们正式下文,禁止下面药店诊所采购私营企业的药品,六月份……”
“简直是胡闹。”黄县长重重地敲了几下桌子,打断了白玉堂:“你们懂不懂市场经济?懂不懂竞争?懂不懂政策?还正式下文,法律依据在哪里?”
“……”
“继续讲。”